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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章


  在这个世界,梁薇是看着陈冬长大的,足比他大九岁。

  陈冬父母调到老二十八连,也就是现在的红旗分场场部之后,两家曾长期住一栋房,一直是邻居,称得上是亲如一家。直到三年前调整住宅两家才不再住一栋房住,算是分开,但是住处离得仍然很近,关系更是一如既往的亲近。

  小时候因为家里父母工作原因,几乎没什么时间照顾陈冬和妹妹陈夏,所以基本上除了托儿所幼儿园以及后来的学校,陈冬兄妹大部分时间就在邻居老梁家度过。那些年因为两家长辈们一样都很忙,所以在家里是老大的梁薇对兄妹两个照顾最多。

  梁薇父母是第一批临河林场的开拓者之一,父亲梁大锤,陈冬兄妹一直叫他梁伯,一个外形粗犷但心思细腻善良的SD汉子,相貌普通但身体非常强壮,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肌肉猛男”,胳膊比小孩大腿都粗,单手拎起百十斤重物轻轻松松,只可惜老年后因为当年在部队和临河农场早期开发时期的艰苦落下了一身病,陈冬重生回来之前,他已经过世多年。

  梁伯一辈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工程兵转业后一直扎根农场,一辈子都是个机务工,技术过硬,就是不会当官,混到退休也只是个高级技工,不过他也喜欢这样,平时就爱专研技术,干好本职工作就行,领导叫干啥就干啥,听指挥勤快踏实不惹事不多话不参合工作之外的事,万事不操心,是个“糊涂”的聪明人。

  梁薇母亲叫简翠花,简娘就是陈冬兄妹对她的称呼。她是梁大锤转业后在家乡成亲娶的同乡姑娘,结婚时才十七岁——还是虚岁。因为长相身材非常标致,她曾经是家乡那一带颇有名气的漂亮姑娘,爱慕她的人很多。来到林河农场之后,在老二十八连,单论样貌,她也是能排名排在前几位的漂亮女人。即使是1987年的现在,已经四十多岁的她和自己大女儿站一起,排除穿着打扮因素,单论身材样貌气色,如果让陌生人看见,也会觉得两人像姐妹不像母女。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在当年老一辈女人当中也算是比较高的。除了大女儿身高高出一公分是一米六六之外,不论是身材体型和样貌和大女儿梁薇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梁薇后来能比拟某些不老名女人保持年轻活力的保养功力绝对是遗传自母亲的良好基因做底子。

  简娘的身体很健康,在未来2018年她七十三的时候,外表也就像五旬左右,体质基本没什么毛病,甚至比一些年轻人还健康。天天和身边的退休老伙伴们遛弯锻炼,还能有精力照看重外孙。

  出身农村没什么文化和见识的她是一个性格绵软温柔如水的女人,也是一个非常勤快操持家务很拿手很会照顾人的女人。

  梁家四个孩子长相基本随母亲,不过性格却各异,除了老四梁燕年轻时候的性子和简娘几乎一摸一样之外,其他三个都不像自己的老娘那么“软”——梁老四那个闷葫芦,在她后来性情大变之前,在家里姐妹几个之中,当年是唯一一个镇不住陈冬这个小捣蛋鬼的。

  这位四姐面对他的调皮,总是微微笑着,从不生气,即使被“欺负”狠了,最多也就是挠他的痒痒而已。

  陈冬很怕痒,挠他胳肢窝就受不了,绝对坚持不到十秒。

  不过陈冬也深知四姐的弱点——梁燕不怕挠胳肢窝,但她还有其他敏感怕痒部位,只要一碰她就浑身没力气笑个不停,然后就制不住陈冬,可以让他轻松逃脱惩罚,要是陈冬故意使坏,反而是她先求饶。只是自从有一次四姐被他弄哭之后——因为求饶也没停所以最后四姐哭了,结果陈冬受了母亲一顿柳条炒肉之后,陈冬再也不敢在玩闹中对四姐穷追猛打了。

  不像她大姐梁薇和她二姐梁红三姐梁涛,即使在某些时候宠他惯着他,但在平时的管束中也能坚持原则——比如督促他的学习,这时候陈冬在耍赖也没用,三个姐姐急了真敢上手揍他,还敢不听,一句“告诉刘婶”就让他乖乖的去写作业做功课,因为三个姐姐真能干出告状这种事,特别是二姐三姐看到陈冬挨揍,只要不是打的太重她们就当是看热闹,还会笑话他。

  刘慧下手可比梁家的姐姐们狠多了,那是真的会吊起来抽他,不想屁股开花,就只有乖乖听话。

  就算是和陈冬最要好的梁薇,在这方面也从不通融,似乎抓学习成绩,是所有人的期望——上初中以后梁薇成为他的班主任在学习上就更加严格要求,比对其他人还严。

  或许是梁燕觉得自己的成绩很一般,所以帮刘婶监督辅导陈冬兄妹的责任就应该由成绩最好的大姐承担。她从不会背后给刘婶打小报告,只是在大姐上大专的学期期间不在家,那三年她才勉为其难的接手,毕竟她的成绩比二姐三家当年强多了。等到假期大姐回来她才会松口气。那是陈冬十一岁之前的事。

  二姐和三姐上中学后就忙着谈恋爱了,注意力都集中在和自己男朋友卿卿我我上了,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也就不上学了,等待分配上班,经常跑到对象家常住,搭理陈冬兄妹的时间自然就更少了。

  所以那几年,在长辈们太忙需要人帮助照顾陈冬兄妹而大姐又不在的时候,主要就是四姐照顾他们。

  在四姐妹中,除了梁薇,陈冬和陈夏就属和梁燕最亲。

  在陈冬的印象里,四姐梁燕和简娘一样,陈冬从没见过她们发脾气的时候,性格十分温顺,待人宽和,极少有和别人红脸的时候,大声说话的次数都很少见,即使遇见不开心的事也不从会长时间放在心上,特别容易原谅别人。如果说梁薇是身体和简娘最像的,那梁燕就是脾气性格最像简娘的。

  (梁燕身高一米六八四姐妹中倒数第二,老二梁红最高,一米七五,老三是一米七零,老二老三两人都拥有标准的模特身材,只不过不论是胸部还是屁股这些最能凸显女性特点的部位,虽然形状比较完美,但就是尺寸比老大和老四还有她们老娘都至少小了一个等级,并不太符合那个时代人们普遍传统的女性审美观。所以再漂亮程度上,在外人眼中就比不上老大和老四)。

  简娘疏于职工家属(不是国家正式职工待遇),丈夫转业后从老家跟来农场,一直在大集体上班,她对陈东兄妹的照顾疼爱程度绝不低于自己的亲生孩子。陈冬兄妹和她非常亲近,这个在五十岁之前风霜岁月和劳碌都没有给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的女人,给予了两兄妹几乎无限的宠溺,在简娘面前两兄妹可以随意的撒娇捣蛋,不像在自己那性格比较严厉的母亲面前那样害怕和拘束。

  梁伯和简娘最大的遗憾就是家里一连生了四个都是姑娘,没一个带把的,老四梁燕出生后简娘的肚子就再也没了动静,生不出来了,也只能认命。这是简娘在家里一直没有底气心怀愧疚的主要原因。

  所以小陈冬最受梁伯简娘喜爱,对他比对自己闺女好多了。

  ————

  陈冬父亲陈华从部队以连职干部级别转业,当年是因为边境冲突上过前线,光荣负伤,伤好后不能继续留在部队了,于是退出现役转业到地方,之后自愿来的位处边疆的临河农场。

  他从基层干起,近二十年下来,一级一级升了上去,一直干到如今的分场书记,在未来他会在总场领导岗位上退下来。

  在陈冬看来,父亲一表人才,是个非常有气质有性格魅力的男人,也是个很有能力很成功的男人,更是个合格的好父亲。

  陈冬自认,自己连父亲的一半都可能比不上。有时候他会自嘲的想,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还真应了“虎父犬子”这句话。他知道上辈子在他身后的目光中就少不了这个评价。

  母亲刘慧也当过兵。她是沪城人,当年在部队里是文艺兵,退役后也是一腔热血报国,响应号召支援边疆建设来到农场,还拒绝了在农场文工团的工作安排坚持下了基层来到老二十八连,也因此认识了当时的机务副(连/队)长陈华,经人介绍两人谈起恋爱。

  两人相处期间也发生了一些“小故事”,比如外公外婆非常不赞成,希望女儿能回沪城之类的(父亲是黔省人,沪城人眼中的乡下人),但最后还是成功走到一起结了婚,建立了家庭还有了一双儿女。

  为了这次婚姻自主母亲顶住了家里的压力,为了不让丈夫受自家长辈哪怕一点点委屈,硬是在十多年之后才和外公外婆和解,导致陈冬兄妹直到小学毕业才见到了真人版外公外婆(之前只看过照片)。只是陈冬对那座充满世界各地风情的城市虽然并不排斥,但是那里的人让他很不喜欢。所以他在有机会停留下来时他选择了远离。

  不过妹妹陈夏竟然很喜欢很适应那个地方,最终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为那座亚洲中心城市数千万居民中的正式一员,混得风生水起,成为一个合格的中产阶级,最后还一力承担了接回父母到南方和家乡亲人一起生活的责任。

  陈冬家里,刘慧这位母亲最是多才多艺。在当年中国最大最繁华城市出生成长加上文艺兵经历出身,受过良好教育也见过大世面,不论是样貌还是气质她都很出众。她会俄语(陈冬外公就是教俄语的,还给苏俄援华专家做过翻译),会织毛衣踩缝纫机做衣服,会烧菜做饭,会唱样板戏,会好几样乐器还会跳交谊舞民族舞,唱民歌也很好听,在子女眼中她似乎无所不能。优点一大堆,但就是性格比较强势执拗,气场很强大,有一种骨子里抹不掉的女强人气质。她平时对子女管教严厉,该动手时绝不手软,陈冬兄妹都很怕她。

  这方面陈华正相反,所以陈冬家是典型的慈父严母模式。

  母亲刘慧从来农场开始她就一直是当教师,教数学的。在学校师资紧缺时期,也教过音乐和美术,直到三年前因为担任红旗中学教导主任一职,算是基本脱离教职转到行政。

  陈冬和陈夏身上的文艺细胞多是她的遗传,尤其是陈夏,比陈冬出色多了,在没有重生回来的未来,陈夏的人生远比陈冬精彩和成功。

  父亲陈华在升迁期间也曾调动到别的单位干过,红旗分场几乎所有的下属单位他都任过职。不过几经辗转,最后还是调回了红旗分场场部,直到走上分场书记这个位置。之前不论他到哪里工作,都把家庭一直安置在老二十八连,没有搬离过。

  刘慧是学校老师,工作地点一直在老二十八连,也就是现今红旗分场场部学校,子女在她身边更方便照顾,所以不适合离开,加上这里的生活条件相对更好,就没有搬家折腾,而是让陈华自己在新工作单位安顿,家里单位两头跑。为家庭做出一定牺牲。

  直到八九年升迁到总场部工作,全家才搬到条件更好的总场去住,离开了陈冬从小长大的老连队。那时候儿女也不需要在红旗学校上学了。

  住在老二十八连这么多年,同一栋联排房其他住户来来去去变动多次,唯有陈梁两家人一直做邻居多年未变,真真正正是十多年的老邻居。直到前两年也就是八五,房屋改建,老房子扒掉重建,两家才分开不在一栋房住,但也距离不远。

  这么多年两家人相处的亲如一家。平时父辈都是兄弟相处,子女当然也是同样亲近。不论是老梁家,还是陈华夫妇,都没有因为地位的变化改变相处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