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一片漆黑看不到半个人影,周围静悄悄的可以听到微风吹过的声音。张梦刚才所说的话一时让人难以接受,李铭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混乱的理不清这件事的原委。
“刘可虽然性格柔弱了些,但是他绝对不会自杀的。”张梦斩钉截铁的语气并没有说服李铭,这么大的事情仅凭一人之辞是不能推翻原来的结论的。
“你不要在这里乱下结论,关于这件事警方已经定性为自杀事件了,而警方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有根有据的。”李铭斟字酌句地说道,不想给张梦反驳的机会。
“针对学生的案子,警方如果没有发现凶器和作案动机的时候就会做出自杀的定论,而刘可是从五楼坠落的,加上近几年经常有学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而自杀,所以警方才会简单地判定刘可是自杀的。”
“如果能够排除他杀的话,剩下的也就只有自杀一种结果了。”
“没有找到杀人的动机并不代表就没有杀人的动机,我就知道之前有很多人和刘可发生过矛盾,说不定就是其中的一个杀了刘可。”
“你这是想象力太丰富了,这是在学校,不可能发生像小说中那样完美的作案手段,现实生活中只会发生像白银案那种明显是他杀的谋杀案,你把人想的太过于复杂了。”李铭转身坐在跑道旁边的台子上。
“是你把人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新闻上报导某个当官的或者富豪跳楼自杀是真的?”
“你这也扯得太远了吧,难道你有证据证明刘可并非自杀?”
“没有,我就是觉得刘可不会做这件事,你觉得一个即将要自杀的人会在自杀前吃自己最喜欢吃的拉面?”张梦加重了说话的语气,但是没能掩盖住话语的急躁与不确定。
“拉面?”李铭小声地复述了一遍。
“刘可最喜欢吃的就是拉面。”张梦越说越激动。
“我知道他喜欢吃拉面,可是死刑犯行刑之前也会吃一顿好吃的。”
“那不一样!”张梦吼道。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张梦说完就哭了,哭的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挺难受的,但是有些时候总会发生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李铭安慰着张梦,“现在已经上课了,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在这待一会儿。”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就回教室。”张梦极其冷静地说道。
李铭回教室的时候上课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看到英语老师并没有在教室里,于是,他悄悄地从后门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想自己的举动引起同学的注意。张梦的话对于李铭来说就像是在泰山上敲出了一条一毫米的裂缝一样,尽管不能改变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不过还是让他心生疑惑,怀疑刘可自杀的事情是否真的另有蹊跷。
几分钟后,张梦从前门也回了教室,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脸上明显带着刚刚哭过的痕迹。张梦的出现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意,每个人都停止了手头的作业抬起头好奇地看着着她从教室前面回到座位上,然而张梦全然没有意识到周围同学对她的注视。
“你这是做了什么?还把人家姑娘给弄哭了。”李升回过头看着李铭调侃道,脸上带着克制细薄的微笑,如果换做是女生的话一定会被李升那神秘莫测的笑容吸引,但是李铭是不会吃他这一套的。
李铭十分不喜欢和李升这个家伙开玩笑,总觉得对方开起玩笑时语气中总是夹杂着锐利的讽刺。
“她哭不哭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们两个根本就不熟。”李铭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情和任何人开玩笑。
“解释就是掩饰,如果你们不熟的话会在外面呆这么长时间?”
“说得对,孤男寡女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待在一块肯定有问题。”李铭的同桌程爽笑呵呵地说道,一双鸡贼的眼睛闪亮的就像是偷看了某个女生的隐私一样。
和李升比起来,程爽这个人见人爱的活宝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学习成绩没有人家好,身体素质比人家差,兴趣爱好乏味的就像单细胞生物一样。细想之下,程爽除了学习成绩还凑合之外,其他方面全是废柴,一米七五的身材却有着一百六多斤体重,按照一般的套路来讲,每个体重失衡的胖子都会拥有某项别人无法超越的特长,比如跳舞,唱歌,乐器,或者是篮筐下灵活的脚步。但是,程爽这个胖子走的是非主流路线,他的特长就是一无所长。如果说李升这个教育体制的天才,那么程爽就是应试教育下的废柴。
关于李升和程爽的问题,李铭自己也没有个准确的答案,他不明白张梦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把他叫出去说刘可的事情,如果是因为他和刘可的关系比较近的话,那么张梦又和刘可是什么关系?
根据张梦的说法,在会考第三天的中午她曾经和刘可在一起吃饭,这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加上张梦今天的晚上对刘可死亡事件的反应,那么张梦和刘可两个人非常可能是情侣关系。这样的底下恋情也藏的太深了,就连经常和刘可一起玩的李铭也被蒙在鼓里,那么,张梦认为刘可并非自杀的想法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失去恋人的痛苦会让一个人很难接受既定的现实。
“你们就不要再乱猜了,张梦找我不过是因为刘可的事情。”李铭不想这个误会再恶性发展下去,只得向李升和程爽两人吐露实情。
“刘可怎么了?他不是已经自杀了吗?”程爽不解地问道。
“关键就在这里,张梦认为刘可不是自杀的。”
李升和程爽两人听到后都不再言语,从他们脸上惊诧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俩也像李铭一样不相信这样荒唐的说法。
“张梦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刘可不是自杀的吗?”李升认真地看着李铭问道。
“没有,她不过就是主观臆断而已。”李铭不屑地说道。
“我就说嘛,死人这么大的事情,警察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程爽松了一口气,卸掉了脸上紧张的表情。
“你们知道张梦和刘可交往的事情吗?”李铭看着俩人问道,想要弄清楚是自己观察力不够还是刘可和张梦隐藏的较好,他心里还是很介意自己竟然不知道刘可的这个小秘密的。
“不可能吧,咱们班主任可是明令禁止班上学生谈恋爱的。”程爽吃惊地说道。
“我倒是听到过关于他俩之间的传闻,不过没想到是真的,这也是他们隐藏的比较好才没被咱们那个恨不得给学生注射反荷尔蒙激素的班主任发现。”李升脸上又露出了迷之微笑。
“反荷尔蒙?”程爽重复道。
“就是阉割的意思!”李升看着这个可爱的胖子说道,就差拿手掌在程爽的脑袋上揉一揉以示宠溺教导之情。
每周84节课当中最受欢迎的一节课就是体育,其中的原因之一是当全校所有的学生都在埋头苦学的时候自己却可以在那间教室外面痛快地为所欲为;原因之二是只有在这节课的时候每个学生才拥有了一段可以名正言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间,尽管这段时间仅有四十五分钟。
周一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如往常一样,体育老师先安排学生绕着操场遛弯两圈,然后再做一些热身运动后就让学生放羊式的在校园内活动。
关于篮球,每个男生都有不同形式的向往,队伍解散之后,班上的男生都涌向了篮球场,喜欢打篮球的男生会到篮下进行练习,喜欢篮球的男生则会围在篮球架周围观看。很快,场上正在练习投篮的男生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组队打比赛一较高下,场上的每个男生都想成为那个赢球的王者。
场上的男生一共分成了三组轮流打比赛,每组有四个队员,李铭和李升、于行以及程爽分到了一组,他们这一组作为第二组留在场下,第一组和第三组上场打比赛,首先打进五个球的那一组获胜,由于每组只有四个人,所以比赛采取了半场制的形式。
李铭在心里盘算着他们这一组打赢比赛的胜率,李升称自己为乒乓界的科比绝不是随便瞎说的,李升有着一米八几的身高和惊人的弹跳能力,这样的海拔优势在班里还是十分占优势的,而且李升还有一手精确的投篮;此外,于行的篮球技术也不差,有着旁人难以模仿的后仰跳投和很好的篮球意识,这样,再加上李铭自豪的控球技巧和无球跑位,他们这一队上场之后肯定就不会有输球的可能。
第一轮比赛结束后,优胜的那一队继续留在场上打比赛,而刚上场的李铭这一队首先拥有的球权。
程爽在弧顶附近发球,把球交给了李铭,李铭运球至三线右侧,击地把球传给了底线附近的李行。于行不出意外地选择了背身单打,一个漂亮的翻身后仰跳投为自己的出手腾出了足够的空间,只是因为弧度太低没有打进,篮板被迅速出现在内线的李升抢到,二次进攻轻松打进。
果不其然,李铭这一队在场上处于明显的优势,以四比二的分数领先于对方。其中有两个球要归功于李升,另外两个分别由李铭和于行打进。
明显的分差优势让李铭觉得已经锁定了胜局,但是,接下来的比赛就像喂狗吃草一样完全失去了之前的节奏感。李升两次强行出手无一命中,对手拿到篮板后乘机快速地扳平了比分并且占有球权,只要能够防下了对方的这次进攻,李铭这一队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能够赢得比赛。
在李升补防的干扰下,对方的进攻并没有奏效,篮板被底线附近的程爽拿到,程爽虽然手忙脚乱但还是把球穿给了站在外线的李铭。李铭依然将球交给了要到位置的于行,然后甩掉防守队员跑到李航的外侧,接到于行不看人式的传球后直接投篮,不中!
输掉比赛并不在李铭的计划当中,所以当他站在场上看球的时候内心是十分苦恼的,就像是一次原本十分有把握的表白却被对方拒绝了一样难受。
经过一番鏖战之后,之前优胜的一队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最终输了比赛。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李铭这一队刚上场打了两分钟,放学铃就响了。场下看球的男生纷纷离开去食堂吃饭,正在场上打球的男生停下来商量之后决定打完这一轮之后再去吃饭,反正在食堂还要排队等着打饭,不如再多玩一会儿。
新一轮的比赛开始之后,李升的作为队内最强的得分手,明显改变了上一局的打法,抢到篮板不再传给外线的队员,而是选择自己持球到三分线外寻找机会发动进攻。李升单打得分的方式让同队的三人一点点地失去了打比赛的节奏,进而丢掉了本该轻松抢到的篮板,进攻就像散沙一样没了支撑点,最终,李铭这一队仍然是以三比五的分数输掉了比赛。
散场之后,八个浑身臭汗的男生到教学楼内洗漱后结队去食堂吃饭,教学楼区域已经空荡荡的很少看到学生。因为连续输掉了两场比赛,李铭心里气愤不已,于是,他决定先回宿舍一趟。
“吃完饭在回宿舍吧?省的一会儿再下来。”程爽看着李铭说道。
“我等会儿再吃吧,现在没胃口。”李铭说完之后,一阵电流通便全身,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另一件事上犯的错误。
李铭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了大约有五分钟,张梦才顶着一头还没有干掉的头发从楼内走出来。
“怎么回宿舍这么早?中午没有吃饭吗?”李铭说话时感觉到自己的口腔内有一股怪味。
“中午回来洗个头,所以让室友帮忙捎饭回来,我室友说你找我有事。”张梦在阳光下不停地拿手拨弄着头发。
“这里人太多,到那边说吧。”宿舍楼下人来人往,不时地有熟人路过,李铭说完就走向了少有人迹的教学楼区域。
李铭认真地看着张梦,脑子里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措辞讲出自己想法。
“你确定刘可那天中午吃了拉面?”
“是的,那天中午我和刘可一起去学校外面吃的饭,就是咱们学校附近的那家拉面馆。”张梦说着指了指拉面馆的方向。
“那我认为刘可不是自杀的。”
“可是你那天不是这么说的。”张梦吃惊地说道。
“我那天犯了一个错误,自杀的人只会绝望到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留恋,所以如果刘可想要自杀的话是绝对不会再去做自己以往喜欢的事情。”
“是吗?”张梦说着红了眼睛。
“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