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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洋风浸润的租界(1)


  追随我读完我所有的书或者11卷旅行著作中任何一本的读者,一定会意识到我抵达外国租界(或者东方的通商口岸)是希望尽快地离开,我一点不想追逐英国-亚洲具有吸引力的事物,也不把上海这”东方的模范租界“作为普通规则中的一个例外,尽管我感激在此地与其他各地一样受到的盛情款待,愉快地回忆在英国领事馆中作为朗兹布洛克先生和夫人的客人而逗留的许多时光。

  但作为长江流域的商业出口,作为屹立在中国海岸差不多半个世纪的外国城市,处于世界最大的商业中心之一的重要地位(1898年的进出口价值为37,680,875镑)上海和其它开放口岸,贸易进出口总额,包括再出口才有这样的数量。,这样的称谓名符其实,这是上海的主要印象。

  我四次乘坐日本轮船到达上海,三次是美国制造的沿岸轮船,曾经一次乘的是加拿大女王航线的一条豪华客船,一次从汉口乘坐改装的荷兰炮舰,最后一次是在远东旅行将近三年半之后,乘坐一条朝鲜政府的小轮船,这条船很精巧、颇神秘,挂着难以辨识的国旗,缓缓溯江上行,使人遐想。这些船中,只有中国皇后号在吴淞下客和卸货,那毫无必要;吴淞是上海下游十二英里处一条铁路的终点站。

  进港前的很长时间,天蓝色的太平洋逐渐变成微黄的浊流,称为黄海没错,饱含着几乎未勘测过的中亚山脉的冲积物、四川”红色盆地“的土壤以及华中各省灰黄色的淤泥,这一切都由”大江“运向海洋,根据谨慎的科学评估,一年达到6,428,858,255立方英尺,每年的固体物质足够建造一座90英尺高,1平方英里的小岛。

  无数的渔船在泥水上颠簸,每一艘帆船、轮船和棕色篷船在构造上有趋于一致的倾向,在漫长陆地前面闪烁,很显眼,灯船指示着长江口和可航行的河道。那时任何事物在明确呈现之前都需好长一段时间,我承认,对亚洲大陆的第一感观十分失望——两条长长的稀薄黄线,几乎没有比沿地平线延伸的黄水更实在的东西,逐渐地平线变成带沼泽的浅滩,随后浅滩上面出现一些毫无生气的植物,透过它可以瞥见仿佛无边无际的沼泽地。然后,吴淞连同其新建的铁路、仓库、涂成白色的建筑出现了,大船抛锚卸货,货物卸入驳船和本地船,然后,狭窄的黄浦江岸——这是上海的河流——展现出民居、小块的田地和一些小型企业的招牌。

  在上海四英里之内,黄埔江及其两岸生气勃勃,它的西部声称其优势超过了行动迟缓的东部。一排排的大型仓库、码头、建筑工地、船坞、形形色色的”作坊“、缫丝厂、棉纺厂、冒烟的烟囱、不停的叮当声,全部是资本和能量存在的象征。对日战争后,工厂的数目有了快速增长。

  江上百舸争流。尽管河道狭窄、多变而错综复杂,却可供大船航行,关于”淤塞“会使上海陷于困境的悲观预言说了许多年,但我们最大的货船却通行无碍,成功的挖泥使它们能横靠在虹口良好的码头旁边停泊。美国的三桅、四桅及其他类别帆船在江心抛锚,或者正吃力地进行着上、下货作业。

  冒着蒸气的巨大班轮几乎充斥航道,它们的船员对着那些不顾一切在它们船头横切而过的小船疯狂的吼叫;有来自宁波和汉口有双层划桨的白色平底船、当地轮船、大商行自备的汽艇、由巨大的舵灵活操纵的各种构造和大小的帆船,即使没有危险,警号和汽笛也响个不停。虹口”诡秘莫测“的外国洋行、仓库、海运代办处、客栈,一一从身边掠过,过了美国租界,绕浦东嘴滑行,轮船并靠着码头,在宽达2000英尺的强大急流上抛锚。

  我第一次到达上海是一个晴朗明亮的秋日。天非常蓝,一簇簇异国情调的树,修剪过的绿色草坪,迟开的玫瑰,幽美的公园里盛开的菊花,给初次见到的租界展示了极大的魅力。

  两条高大笨重用来抵押印度鸦片的白色大船,永远地停泊在公园前面。在较上面的地方,停泊着漆成白色的各国炮舰、战船和精良的海事电报船。有蓬的本地船漆得非常华美,载着身穿常见制服的水手,蜻蜓似的来来去去;当潮汐转换时,成百上千的船扬起棕色的大帆驶向大海。

  一登上小码头,就有和蔼的朋友迎接我,带我到英国领事的住处。领事馆很宽阔,我立即对女士们精美的服装产生了深刻印象,这些人中,女士至少占有一半,具有时尚,富裕,舒适的外表。

  从苏州河起至少1英里,一直是英租界的堤岸,它从虹口分开到法国租界,这一带是银行、商行、饭店,最好的英国-亚洲式结构的私人住宅,宏伟厚重,坐落在遍地浓荫的宽大花园里;香港和上海银行、P.&O办事处、加拿大太平洋铁路办事处、著名的老商号怡和洋行精美的事务处和住宅,以及英国领事馆长长的门面,宽阔的草坪,极其突出。

  宽阔的马路,石板铺设有良好的人行道,是真正的国际都市气派。所有文明国度里衣着光鲜的男女和一些未开化国度的人们,欢快地在花园里散步。单马和双马的马车、双轮轻马车,穿着奇异棉制服的愉快车夫和男仆,开关着车门;车道上马车往来不绝。大量的出租马车,数百辆中国车夫拉着的黄包车,无数的上海独轮手推车,有的装载着货物或行李;有的则由苦力推动,搭载着2至4个下层阶级的中国男女,脸朝前方,坐在轮子两边铺有席子的平板上。

  我没有想到外国租界里中国人竟然如此之多。不仅如此,码头上比比皆是职员和买办,他们穿着昂贵丝绸,上面绣有福、寿、喜等字样,如我所料,所有奴隶阶级都是中国人,而且高档的中国商店,如老开富克在码头上和巴布林韦尔路上都停有最豪华的马车。中国人乘坐自己的马车,下午在上海兜风是种时尚。穿着华丽的中国女士和儿童同样时尚地乘车兜风,特别是最近,富有的中国人已经成为购买英国住宅的有力竞争者,甚至出价高过买房的外国人。

  估计一个有20万人口的中国商业大城市,已经在租界里成长起来,它服从外国的市政法律和卫生法规,但又这样的彻底中国化,要不是宽阔的大街而没有成堆的废物和臭味,你会认为自己是在内地的某个大城市里。

  中国人完全能够了解外国法律的便利与公正,以及法制之下安享的各种利益。他们依照定额缴纳市政税,通常要为自己掌握在外国人名义下自己的土地缴纳”租借税“。他们处于中国政府的权限之下,但涉及外国人和违背治安的民事案件则在所谓”混合法庭“里审理,这显然是一种令人满意和可以操作的安排,重罪则由中国的上海地方官员办理。

  我随即开始懂得为什么上海被称为或者自称”模范租界“了,并且承认它名符其实。英国和美国的租界是由地方纳税人选举出来的市政当局管理,这个当局由九位绅士组成,并由一个秘书和一个普通职员协助,全部开销由地方纳税人提供,用于公益事业,极好地安排卫生、安全、慰问,甚至大型外国社团的娱乐,同样要为持续增长的中国人口的秩序和福利服务,向整个东方显示一个由诚实高效的英国地方行政部门取得的成就。这个集体,正如它应有的评价,是杰出的家庭。

  较主要的街道上有电灯,其他的是汽灯。骑马的锡克警察巡逻偏远的道路,一支欧洲人、锡克人和中国人组成的混合部队昼夜维护租界的秩序和安全。一套昂贵却很成功的排水系统维持了上海的美好和卫生。洒水车总是在干燥的气候里工作,清道夫的手推车每天清扫街道三次。水厂距城三英里,远离城市污染,供应充足的洁净水,并永远维持着高水压。冬天,一支30名演员的乐队每天下午在公共花园演奏,夏天则一周个三晚上,几乎吸引了整个外国社区的人去树下休闲或在平坦的砂砾路上漫步。这是市政当局的创举。

  上海有两条电报线连着伦敦。日报办得很好,华北每日新闻报尤有盛誉;几家杂志每周总要同欧洲通讯一次;通常有四条航线的定期邮船。来自世界各地的电讯新闻同时出现在伦敦和上海;同欧洲和美洲的联系极其通畅,一般来说,欧洲的政治和事件可以像在英国国内讨论一样富于机智,并有大致不差的风味。

  卓越的图书馆,梅斯尔斯凯利和沃尔什大书店,满足着居民的知识需求,但在春夏天气阴沉,冬天社交和娱乐应接不暇,多数居民对枯燥的阅读感到厌恶,倒是可能的。

  在1年的7个月当中,上海自娱自乐的巨大活力不同寻常,甚至搅尽脑汁,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其献给部分女士。这里有盎格鲁撒克逊人必须宣泄的活力。由于中国厨子和”男仆“高效服务,家眷的照顾较少;由于需要接受家庭教育,平常小孩很少。由于对”贫穷人家“缺少慈善开支,这有效地占据了闲暇妇女居家的部份时间。然而,靠着中国裁缝仿造的技能——这些裁缝只须几个先令就可以仿制时尚图片上最为精制的礼服,对于妇女来说,以很小的开销,就可能亨受到雅致的打扮,仪态万方地露面的愉快,的确,在上海,服装已被升格为精美的艺术品了。

  我战战兢兢地写到男人!中国的男裁缝似乎与女装裁缝一样成功,洗衣房的男工能兼两者而任之,白色亚麻布西装有了问题没什么要紧。请允许一个旅行者发表意见:如果男人将花费在体育和娱乐的时间,用一点在中国人的知识、中国人的需要以及买卖的方式上,也许就无须抱怨在中国做生意不能挣到大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