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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中国的慈善团体(1)


  中国人把善行置于“五德”之首。表达这种德行的汉字照学术上的说法是由表示人和二的符号组成,即“仁”,则仁爱之心该产生于人与人的关系中。

  在中国日常生活中,人们的印象却并非如此。在这个国家里得出对中国人性质的普遍看法是:残忍、粗暴、无情、绝对的自私自利,对人类的苦痛漠不关心。在外国传教团的支持者中,可以发现这种看法相当普遍,的确,我听说过,在广阔的,非基督教的中华帝国,仁爱之心的缺失已被提出来作为有利于这些传教团的论点。

  阿瑟·史密斯牧师在他富于智慧而引人入胜的书《中国人的气质》中,拿出一章谈到同一个主题,韦尔斯·威廉斯博士在《中央帝国》中简约带了一笔,但在许多凡庸的中国问题的作家中,就很少有人触及到这个题目了。1878年我第一次到中国,广东的亨利博士向我指示救助盲人和孤寡老人的收容所和救济院。我最近来到中国,遵循他的指示,就这个课题作了切实可行的调查,现在斗胆向无法满足的读者奉献我少得可怜的笔记。

  我已经注意到这样的事实,依据中国人日常生活的表象,显示不出强烈慈善本能的印象。伤兵被剥掉制服听其在战场上死亡,因为“受伤的人已无用”。能征惯战的中国将军在最近的战争中希望买机关枪而不买护身头盔,因而使其价格下跌,德国代理商告知,这样会冒牺牲大量生命的危险,答复是冷冰冰的“我们有的是人”。然而,同样是这个人,对穷人却慷慨大方,在他的城市奉天设有施粥所,每年夏天为医院的病人提供冰块,甚至在他带领军队匆匆开赴沈阳前线的前夕,还安排在他不在期间要为医院提供冰块。

  我知道,许多苦力不愿意去几码之外的江中取水来减轻垂死的同伴的干渴,而这人就在他们身边挑了两个星期的担子,共同分享艰辛。还有几个类似的例子,说明他们自己不做的事,也无法理解其他人做。我因为用湿布搭在一个人的额头上,被当作傻瓜嘲笑;这人侍候了我一段时间,却在路上患上重病;而受到更多嘲笑是因为让他坐上我的轿子而没有把他丢在山路边等死。另一次是在四川,我下轿步行,爬了一段很长的石梯,这是翻越孙家槽关口的必经之路,轿夫用这样的问话来解释我的行为:“这洋婆子以为我们不够结实,抬不起她?”下层阶级的人把普通的仁爱与体谅当成是对他们的担心,而旅行者每天都要遇到看似野蛮的行径。多数外国侨民谈起中国人都认为是残忍和野蛮的。

  有的作家,尤其是《中国人的气质》的作者,在承认慈善团体大规模存在的同时,对这样工作——把慈善事业当作“行善”,将之视为“积德”的手段——自然对博得的赞美加而以贬斥,事实上,照通常的看法,慈善行为的目的“不在于`善行`终端的人得到好处,而是从授予的好处中萃取出对施与者的回报。”中国人也许是世界上最讲实用的人,并且有一套可笑的道德记录体系,它说明这个民族的气质特征体现在非常古怪的见解中。中国有一些规劝“积德”的书,其中受益方面与施舍方面的账目是公开的,在这些账目中,一个人以他的全部恶行来责备自己,并以全部善行来颂扬自己,在任何特定的时间里,他的道德位置都要在两种表现之间获得平衡。

  “贫穷、和如何对待贫穷”的问题,已经承认或正在被承认,在中国有各式各样的解决方法,并非一个城市没有一个或多个经常性的和特殊需要的救济机构。弃婴、孤儿、盲人、老人、流浪汉、溺死者、穷困者、死人和形形色色其他种类的人,是有组织行善的对象。这些方法不是我们的方法,但依然值得称颂。

  对于每个中国人来说,照料死者是义不容辞的,但困于贫穷,棺材是难以企及的奢侈品,如果没有援助就不可能体面的下葬。因此在所有的城市里都有慈善行会,提供棺材给那些因为亲属太穷买不起棺材的人,然后埋葬在免费的公墓里,依照中国人的观念提供体面的葬礼所需的有关物品:适当的祭品和僧道出场。任何原因暴露的人体骸骨要收集起来,重新体面地埋葬;尸体殓在棺材里,多年等待卜地、择吉日下葬而未果,在所有的亲戚死完,棺材开始朽坏,对此要提供一具新棺,体面埋葬。

  中国人终其一生都想着他的埋葬和祖先的祭祀。对于民族中的一员来说,可称誉的葬礼有太多的意义,慈善葬礼中慷慨的操办作风比我们理解的解除悲苦作得更多。一间整洁的“小祭祠”和维护良好的义冢,骸骨已集中到那里,这些都要单个的安置在一起,在标识允许的范围内,整齐地覆盖在混凝土下面。中国的丧葬慈善机构(义塚)在镇江这类大城市里,有一所孤儿院和收容女孩的慈善学校,有五个接收站和一个孤儿寄养所,同属一个救济体系,一家慈善学院有8个6岁以上的男孩,他们长大后当学徒,有5个负责的教师,有20所业余学校收容了300个男孩,他们声音刺耳,尖声高叫,也许你听到的就是中国经典至理名言的弦歌。

  在镇江救助成年人的慈善计划中,有一个经营良好,对那些艰苦奋斗的农民和商人有无可估量的优势——“预支基金局”。一个穷人通过担保可以从这里借支1000到5000文(1到5美元),必须在100天内偿还,每5天还款1次。可以再借直到第4次。

  有两家免费诊所,9个医生负责。他们每天都开门,大约治疗200个病人,不收诊费,病人不必付药费。救生站有一个总站和两、三个分站,6条装备良好、操作熟练的船始终在港口附近江面上,10条其他的船在上下出没。当轮船科尔斯·德弗里斯号撞伤并停泊在镇江水边的霍伊号旁时,我正好在德弗里斯号上,可以作证:有几条训练有素的船立即敏捷地开到现场,甚至当科尔斯·德弗里斯号靠岸后它们还留在旁边。他们的工作不仅是拯救溺水者,而且还要从水中打捞尸体,然后以适宜的仪式埋葬在社团旁边维护良好的私人墓地里,该墓地在山上,在过去10年里已葬了175具打捞起来的尸体。一个免费渡口,拥有13条大船,用以横渡经常波涛汹涌险象环生的长江,因而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否则,那些人会乘坐经不起江上风浪的廉价船而被淹死。这是最有钱的慈善机构。

  了解现实乞丐的情形是很有趣的,他们靠污秽、残废、伤痛博得同情换取款待。一处“乞丐庇护所”和“老人之家”就为同一阶级而设。“乞丐庇护所”是前任道台创建的。住在里面的90个人有9名妇女。我在其他城市见过收容500人的场所,不能指望它清洁舒适。乞丐们必须自带衣服和被褥,而其余一切由收容所负责,在冬天,外面的人也从这里获得米饭。里面的大多数人,除老年人和病人不能乞讨之外,都是在街上乞讨度日。

  富商认捐以维持冬天“施粥”,每天用米供养大约1000人。在最寒冷的三个月里,一天花去30美元。除此以外,普通慈善机构在夏天发放药物,冬天发米劵,还管理“残疾人之家”,也替死去的穷人出棺材钱。这个社团获赠的土地很多,拥有3000多亩一亩,粗略地说,大约七分之一英亩。,最初的280亩出自于戈登岛上的牧师。

  寡妇没有被忘记,有二个协会关照她们:“寡妇救济社”和“寡妇之家”。前者只有供300人养老的基金,当有人死亡时名单就会被填满。后者是与男童孤儿院联系在一起的,为200个寡妇提供食宿和衣物。他们一旦进入,就不允许出去,除非经朋友推荐到一个可靠的家庭,或者儿子长大成人。出售针织品或刺绣的任何收益都必须要返回给工人。这种对寡妇的照料标志着在实践方面在中国、印度和一些东方国家中取得的伟大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