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之后当我回想起奄奄一息、最后一次微笑的奶奶时,那是死神召唤的微笑,只是为了见亲爱的小孙子一面而拖延三天才愿瞑目时,我的泪水便夺眶而出。我永远无法了解她当时的内心是多么不宁静,至今也无从得知。
在她留恋尘世之前,只因双腿不能承受身体的重量而行动不便,唯有依赖于一条长凳或一把椅子在屋的周围来来去去,并且弓着背,靠双手的支撑攥住长凳向前移动来活动自己的身体,而今只是永存的记忆了。
什么是亲情,于我来说已并不重要。只有失去了的东西才觉得弥足珍贵,才会锁入记忆的箱子。任凭灰尘厚积,纯木变成朽木,也都抹不去我那遥远的记忆。是啊,骨肉亲情起初没珍惜,认为拥有的只是一种淡如流水的生活,仅此而已。谁又会知道,现在的我去开启属于自己的箱子呢?
我只是不习惯这样做。我的能力限制了自己自由开阔的思维,让我固守在碌碌无为的岗位上。终于有一天,我握起手中这支拙劣的笔———旅行到那封尘多年的少年时代:一是为了缅怀往事,一是为了怀念奶奶,愿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然而有一件事我却怎么也不能释怀,甚至觉得不可思议。既然在解放之后不长的时期里。乡村都在实施集体制。统一调度和指挥,大家族也参与进来。劳动,吃饭、睡觉,全都统一起来。除此之外,婚姻是不能统一的,也不能是一个村庄适婚年龄的青年男女都结婚、办宴席,是要分先后秩序的。
于是在此情境下,生前里的奶奶叙述了一件少为人知的往事。因为她是处于一个舒氏大家族的成员里。一旦有什么事,大家族的成员都要调动起来。作为其中的一员,她无法抹去一生中七十二小时的决定。毕竟是自家的事,家丑不可外扬。
而我因为时常缠着奶奶,原本她不愿启齿的这件事终于被挖掘出来,如同开采地下丰富的石油资源,将最优质的原料吸取上来。在我看来,除了大家族的几个人知悉内情外,一律对此严加封口,更不许张扬。不管它多么重要,毕竟改变了一个人一生的命运,从而书写了属于个人的历史,留下崭新的一页,剩下的由他自己去走。好比刚学会走路的儿童,只有放手,才能让其独立起来。拥有属于自己的正能量,才是根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