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回来了?”沈千桦没有回头,对妹妹问道。
“你不也还在这儿吗?”
时间是1942年12月,距离沈千棣被捕,过去了约两周。那清荣一方正在积极准备营救,沈千柏一方也做好了营救的准备。
日军那边不停有消息传来,并且在锦都全城市里搜查懂得军火设计的人,可是,他们找到的每一个人,沈千棣都只摇头,冷笑,似乎他已赢得胜利一般。
终于,日本人被他的冷静逼得快要疯掉了,一纸判书,贴在了锦都的大街小巷,明天,执行绞刑。
得到消息的沈千桦闭上了眼睛,他重重地锤着桌面。现在已经来不及去后悔了,如果千棣就这么替了自己去死,他只感觉自己内心一辈子都会极度地不安。
有人在敲门,门并没有锁,沈千柏推开了虚掩的门。“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天亮之前出发。”
沈千桦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沈千柏明白兄长的用意,自己已经酿成大错,现在是最后的挽回机会。他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关上门,退了出去。
哥哥不会再原谅自己,沈千柏自然是明白,但是,这最后的补救机会,他必定是不会放过的,哪怕等待着自己的只是个陷阱。
好久,沈千桦披上了外衣,打开房门,迎着深冬的寒风,走在锦都的大街上,这时候,天刚蒙蒙亮。
锦都很少有这种寒冷的冬季,风吹着他白色的头发,如同雪花在飘舞一般。他依旧一席白色风衣,白色衬衫,白色领带,以及手上的那把白色油纸伞。
今天伞中那把小枪的子弹是满膛的,他、沈千柏,还有那清荣,都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要从刑场上劫走沈千棣,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用力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起伏不平的心跳。
太阳升起来了,深冬的太阳,不像夏季那么刺眼,然而沈千桦依然觉得这阳光太刺眼——是的,他已经近三年没有走在阳光下了,已经忘记了直视这初升的太阳是什么感觉了。
(然而沈千桦没能救走沈千棣,因为沈千棣在走上刑场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停止了呼吸,合上眼睛,告别了这个世界。)
(1942年末,沈千棣还不到23岁。也许让现在的我去假设他当时的感受,我是无法理解的。也许他只是在强撑着等待,等待亲眼看到自己所保护的一切安好,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摘自文宾达邮箱文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