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恼：“这些苦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能受下去了。”r
李姑姑叹了一口气，她幽幽地说：“万姑娘，相信老奴，你会有出头之日，现在的苦，不过是暂时的。而老奴，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如今只是靠自己的生命力延续时日，在等死。”过了一会儿，李姑姑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我说：“万姑娘，老奴想了很久，一直没敢说出来，现在老奴厚着脸皮，想向万姑娘求一件事。”r
我问，“什么事？”我说：“如果我能帮的，我会尽力帮。”r
“老奴谢谢万姑娘了。”李姑姑说。r
“是什么事？”我又再问。r
李姑姑迟疑了一下，才说：“万姑娘日后飞黄腾达了，望万姑娘还记起老奴。老奴百年归西了，赏赐老奴一具薄棺，一块薄地，把老奴葬了。让老奴能够早些转世投胎，落到不用过苦日子的家庭，重新过个有生命，有意的人生。”r
我很是糊涂：“李姑姑，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r
“万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做宫女的，进了皇宫后，从此便失去自由，不能和父母相见，终身苦役。如果没名没份，不能够出头的宫女，百年归西后，上头不会赐墓，而是火葬，火烧后，尸灰填入枯井。”李姑姑的声音很低：“老奴不希望以后百年归西后，死无葬所。”r
我睁大眼睛。r
很是震惊。r
天，做宫女的，竟然这样悲惨。r
变态的提铃，板著之罚，残酷的殉葬，还有死无葬所，火烧后尸灰填入枯井……天，这些都是我以前无法想像的。r
我思潮起伏，心念萦绕：我和杜箴言在一起，可以脱离苦海，至少，可以安分守己做贤妻良母，可以平平安安过一生；留下陪朱见深，注定孤苦伶仃，重复着李姑姑，或众多默默无闻小宫女的悲惨和残酷的命运。r
走？r
还是留？r
人生最大趑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