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后，发觉我躺在床上。我左手手腕上，在我自残的那个地方，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热辣辣地轰痛着，就像要断开了我感觉，我略略地动了一下，手指还可以弯曲，没变成残废。r
朱见深坐在床口，一脸憔悴，似乎是哭过了，双眼红肿着，看到我睁开眼睛了，他把他的脸，一点点地凑了过来，然后，他欣喜若狂：“啊，贞儿，你醒了！你终于醒来了。”声音渐渐变哽咽，他又眼泪婆娑起来。r
我不去看他。r
呆滞的目光，只是望向远处，不言也不语。r
此时，天已暗下来了，窗外的夜出奇的黑，深沉而宁静。房子里有红烛燃着，四周荡漾着一片红光，幽幽摇摇，是是非非，迟迟疑疑。有风吹了进来，烛光便摇拽着，周围的景物，突然的变成得影影绰绰，面目模糊，又仿佛群魔乱舞。r
“贞儿。”朱见深又再叫我。r
我还是不去看他。r
这个时候，听到一阵脚步声，又再有人走近来。是春燕，她把药捧到我跟前，轻声地说：“万姐姐，喝药吧。”r
朱见深把药接了过来，他说：“来。等我来。”r
春燕说：“太子殿下，还是等奴婢来吧。”r
“不。”朱见深说：“等我来。”r
朱见深拿勺子盛了药，放到他嘴边轻轻地吹，然后递到我嘴上，要喂我：“贞儿，喝药了。”r
我紧紧闭着嘴巴。r
我还是不理他。r
朱见深很耐心，又再轻言细语地说：“贞儿，喝药了。喝了药，手便不会疼了，身体便好了，没事了。”——像哄弱智小孩那样哄我。r
我猛地转过头来，瞪他。r
这个刽子手，杀了人，还这么若无其事！我不要他的虚情假意，如果他为我好，他干嘛不为我着想？恨意，突然就从我心头涌起，像了头发一般密丛丛。我抬着没伤着的手，狠狠地拔开朱见深手中的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