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春燕拉了拉我的衣袖，春燕说：“万姐姐，你忘记啦？我们做宫女的，哪有资格叫大夫？上面有规定，‘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以证取药’。人家做宫嫔的，都这样了，何况我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宫女？李姑姑这么老了，还可以呆在东宫，没被赶到掖廷宫，已算好运气了。”r
李姑姑之所以能够呆在东宫，没被赶往掖廷宫，一来当年她陪了朱见深到沂王府，算是“有功之臣”；二来是我坚持，让朱见深留下她。r
做人可不能太绝情，对不？r
我去李姑姑的住处找李姑姑。r
李姑姑住在东宫一个角落的宿舍里。她还是那样的默默无闻，不爱出风头，话也不多，保持着沉默寡言的作风。她躺在床上，看到我了，略略动了动身子，挣扎了一下，但她太虚弱，病得太重，无法坐起来。李姑姑的神情，还是很清晰，她断断续续地说：r
“万姑娘，谢谢你来看老奴。”r
我过意不去：“李姑姑，对不起，这么久也没来看你。”r
李姑姑倒善解人意：“万姑娘怎么会有空？你也有你的事要忙。”r
我问：“李姑姑，你是不是很难受？”r
“也不是很难受。我这样子，已有好些日子了，也没什么。”李姑姑说。r
我坐了在李姑姑床边。李姑姑给病折磨得不成样子，神色憔悴，双颊深深陷落下去，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都快成一个骷髅了。r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伤感了起来，我哽咽着，安慰她：“李姑姑，好好休息，总会好起来的。”r
李姑姑叹了一口气，苦笑，“老奴这病，好不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奴的气数，也快尽了。”她轻轻地说：“万姑娘，老奴没福气，没看到你飞黄腾达。”r
李姑姑还坚信着，我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r
也许吧。r
朱见深都富贵荣华了，我多多少少，也能沾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