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总之是很犹豫的。她长期被虐,生活各种不如意,身体又垮了,只能忍辱负重、谨慎小心地抓住当下能保住的一小点儿东西。现在骤然要放弃这一切,她没由来地感到紧张。
凌露一听就明白她怎么想的,当即强势地说:“你走不走我不管,反正我要走。你要不跟着,以后我就不管你了。”
凌母吓坏了。凌父已经指望不上,要是女儿也不搭理她,她后半辈子还能指望谁?忙不迭地答应了。
林书琴当即开始整理资料为凌母起诉凌父赌博、家暴、向家人勒索钱财等,并申请强制离婚。提交以后又要求与凌父的赡养案两案并审。
这些事情凌露都不用管,甚至取证的事情她也不曾要求凌露帮助,自个儿就跑出门去奔波去了。
她一出门,凌露就准备睡一觉。不想有人敲门,从猫眼一看,竟然是左中宇。
她现在真有点儿不想见他,但又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于是开了门,打着哈欠说:“左总,这么晚还来啊?有事咱们明天说行吗?”
左中宇将一个精致的食盒和一个汤盅提起来在她面前一晃,干锅爆炒的香气立刻不要命地往鼻子里面钻。她立刻觉得胃里像多出一只手到处抓挠,又像是一个黑洞,不填点儿什么东西进去就要把她自己吞掉似的。真是的,怎么可以在这个点儿上诱惑她呢?
“怎么样?我还没吃晚饭,陪我一起吃点儿?”
凌露竭力压制腹中的欲望,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不好吧,孕妇吃这些似乎不太健康。”肚子里却“咕噜”滚了一下,余音悠长,在安静的环境中就跟打雷一样响。她东张西望,好容易才在墙壁上找到救星,“你看都十一点了,孕妇本来也应该早睡早起。”
左中宇面色不改,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径直推开门迈着长腿走进去,一边说:“放心,这些材料和炒制方法都充分考虑孕妇的需求。”走进去见凌露还站在门口,挑挑眉问:“你还站在那儿干嘛?难道刚才你不是肚子在叫唤而是气缸漏气了?”
过了两秒钟,凌露才反应过来左中宇所谓的“气缸漏气”指的是什么,脸色再也绷不住地红了。
左中宇却自来熟地找了餐盘和碗筷,反客为主地招呼她:“别孩子气了,过来坐,跟谁过不去都别跟自己过不去。”好像她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专门淘气闹别扭似的。
凌露腾腾腾地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吃,半点儿也没客气。这一吃还真香,不得不说,吃惯了老王的手艺,她跟林书琴在外面吃的简餐就跟猪食一样,现在一下筷,她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咬到。左中宇还真是会享受。
左中宇也整个一个饿死鬼投胎,跟她抢着吃,一点儿也没有谦让的意思。
两人埋着头猛吃,一句话也没说,像在参加什么大胃王现场比赛。吃到最后一点的时候,左中宇直接将盘子端了起来。
凌露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那盘子去了,那一心渴求的样子如同向主人哀哀求食的小动物般。左中宇嘴角禁不住往上一提,却故意将盘子在半空绕了一圈,才统统赶到她的碗里去:“喜欢吃就说,我让老王明天再给你做一些。”
凌露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顿时有一种想把脸埋进碗里再不抬头的冲动。
真是丢脸死了,她这辈子就这一个弱点,看到好吃的就挪不动窝,明明想要好好掩饰,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暴露在左中宇面前了呢!
左中宇却微微地笑起来。
一直以来,在外吃饭总是要遵循餐桌礼仪,回家吃饭又总是独自一人,无论什么好吃的东西进了嘴都有盐无味的。这渐渐令他把吃饭视作应付交差,了然无趣。
今天晚上加完班,他突然觉得也许应该找一个人一起吃饭,好歹打发打发时间。不经然地,他就想起了她。
见到他,她还是一副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但是食物的香气飘散开来,她的眼神立刻就恍惚了。他顿时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食伴。果然,一坐下,她就全无淑女风范地胡吃猛吃,状似一头贪吃的小猪。虽然一句交谈也没有,但是两个人在一个盘子里抢着吃,那感觉却很不错,连带着吃食也香了起来。
他将汤盅推到她面前:“怀孕了就该多吃一点,看你快五个月了还这么瘦!”
听左中宇这么一说,凌露顿时腰就直起来。她端起汤盅,理直气壮地说:“你知道就好,真是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还跟我抢着吃。唔唔,对了,虽然你有用美食贿赂,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公道话:这么晚你一个大男人到单身女孩子的住所来,实在有瓜田李下之嫌。我们现在又在跟那个钱律师打官司,他就等着逮你的小辫子呢,麻烦你自己注意啊。”
左中宇突然问:“林书琴呢?”
凌露“噗”地喷了一口汤,对面的人立刻就免费洗了一个汤脸。
“抱歉,抱歉,你找她怎么不早说。”凌露一边将抽纸递给左中宇,一边牙疼似的咧起嘴来,“这些夜宵本来是带给她的吧?这下怎么办,都被我吃进肚子里了。”嘴上说着,却心虚地从眼角偷偷瞟来瞟去,分明就是在掩饰自己刚才的失误。
左中宇用纸巾胡乱抹了一抹,冷着脸起身道:“我要洗个澡。”
“啊?”
左中宇横了她一眼:“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闯了祸的人自然底气不足,不过凌露还是壮着胆子问:“请问您是在哪里洗澡?”
一犯了错误或者有求于他,她就用上敬词,一般时候她就随便得很。
左中宇绷着脸,指了指头发和衬衣:“难道你让我用这个造型去外面见人?”人家好歹是一大总裁,总不能挂着油汤到处晃悠,万一被狗仔队拍到,那整个形象全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