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父有些紧张地看着钱律师。
钱律师微微一笑：“我的当事人凌军先生其实也是很顾念父女亲情的。正因为如此，他特别痛惜女儿失足一事，希望能够为她讨回公道。基于此，我们双方其实没有利益冲突，并不一定非要上庭互撕。我们完全可以合作，凌小姐，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难道你想他永远做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而得不到他应有的权利和财富吗？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凌先生也不愿意。所以他特意请我来，维护你的合法权益。你觉得怎么样？”
钱律师带着自信的微笑，尽管他自己对背后金主这个计划的目的也莫名其妙。作为男人，他很难想到，潘雅之所以逼着凌露明里暗里去向左中宇讨钱，只是为了让左中宇厌烦和讨厌凌露，最终让左中宇一脚踹开她。
凌露和林书琴暗地里都是一震：敢情对方打的是这个算盘啊！原来是想把自己逼出来，然后去找左中宇的麻烦。
可是把左中宇的名声搞臭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总不会只为了一点儿律师代理费吧！他们是左中宇的仇人还是竞争对手？
凌露穿着一件宽松的时尚T恤，还不大看得出肚子，不过她怀孕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学校，对方知道也不足为奇。
倒是凌父大惊失色：“什么，你他妈连人命都搞出来了？”他成日醉心赌博，哪里有时间关心自己女儿是死是活。
林书琴皱起眉头，严厉地说：“凌先生，请你注意用词。否则我可能会起诉你侮辱及诽谤我的当事人。”
钱律师对着凌露的肚子看了一眼，笑着说：“怎么，难道林律师的意思是你的当事人并没有怀孕？我需要明确地告诉你，我手上掌握着凌小姐怀孕的证据，之所以没有提交法院，是因为考虑到凌小姐的年纪，想为她留一点面子而已。”
凌露突然呵呵一笑：“钱律师，我想您这个误会太大了。我确实怀孕了，但是孩子并不是左总的。”
钱律师当然不信，循循善诱道：“凌小姐，你正处在爱好幻想的年纪，容易轻信他人，如果一个男人甜言蜜语承诺你天长地久、富贵荣华，你就相信了，我一点也不奇怪。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你父亲的朋友，我觉得我有责任提醒你：男人的承诺并不可靠，最后能兑现的寥寥无几。而且只要你相信我，无论那个男人承诺给你多少，我都保证你会得到更多。”
必须要承认，钱律师是个特别能蛊惑别人的人。他的口气并不强硬，却充满了力量，眼神并不咄咄逼人，却给人以不可抗拒的感觉。如果换作以前的凌露，就算不会上当，也会不由自主地犹豫。
然而，坐在他对面的小女生却坦荡一笑，认真地说：“钱律师，谢谢你的忠告，等我真的怀上那人的孩子，我一定会聘你做律师的。”
凌父张口就骂：“不识好歹……”
钱律师眼睛轻轻一抡，他立刻噤口。钱律师才继续说，只是脸色有了几分嘲弄：“想隐瞒是没有用的。我手上有证据，证明你跟那人已同居日久……”
凌露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没有什么精神的她不客气地打断钱律师：“我再说一遍吧，我在去左家之前已经怀孕，到左家只是做帮佣。现在跟那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你跟他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总之别扯我头上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请与我的律师商量。”
她站起身往外走。
钱律师霍然站起，迈步想跟上去：“凌小姐留步，请问你敢不敢做亲子鉴定？”
林书琴拦住他，严词警告：“我的当事人已经把全部事实告知，请你不要随意冒犯。”
凌露转过身来，好脾气地笑笑：“我敢做啊！只要你们能请动他的大驾。”
他还不死心，继续诈唬：“不必，只要取得他的一根头发就行，其实很简单。”
“那你去取，等我生下孩子去做鉴定。如果真是他，那就麻烦你代我索要抚养费。”她如是说，最后加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是孕妇，时有内急，有什么事你们继续谈就好，不然小心林律师会怪你不解风情了。”
林书琴配合地做了“请坐”的手势，正色道：“说了那么多题外话，总该进入我们的正题了。请问凌军凌先生到底希望我的当事人怎么履行赡养义务呢？”此刻，她话音柔软，却带着胜利者般压倒性的姿态。
钱律师眼睁睁看着凌露走开，没有再说话。心底里十分不痛快，明明自己年纪更长、经验丰富，可是他用的那些招法对她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相反，他倒是感觉自己被碾压了一回。
不不不，这不可能！她毕竟刚刚才满十六岁。钱律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也许事情很简单，很可能她讲的就是真话，所以才能面色不变、镇定自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是她的演技太好了，好到能够毫无痕迹地欺骗到他这样的专业人士。
当然，无论钱律师的判断如何，这场官司还是要继续打下去的。出于女人的直觉，潘雅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凌露跟左中宇之间没有猫腻。
两位律师唾沫飞溅地打了一场口水仗，最后还是谈不拢拉倒各回各家。
凌露给凌母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找到一位律师帮忙，劝她申请离婚。
凌母有点儿包子性格，乍一听女儿提起还有点儿害怕：“你爸不会答应的……他会打死我的……离了婚也不会放过我……找不到我会找你……”
凌露直接说：“只要离了婚，我们立刻搬出C城。”
凌母惊讶无比：“左先生会答应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吗？”一副唯左中宇马首是瞻的样子。
凌露觉得有必要淡化左中宇对她的影响，轻描淡写地说：“哦，他在全国各地都有资助对象，所以我们搬到哪儿去对他都没影响。”
凌母期期艾艾地说：“可是，突然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抹黑，我又不容易找到工作，我们娘儿俩在那边活不下去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