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凌露就重新恢复了镇定，缓缓地转过身去，撅着嘴用挑剔的眼光不客气地来了一个全身扫描。
上身是一件粉蓝色的T恤，上面印着一个卡通娃娃，头上一行字写道：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这么老掉牙的流行语，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积货了。下身……嗯，还好，至少还裹着她的浴巾。
明明是很恶俗的一套搭配，左中宇穿上竟然没有非常猥琐的感觉，仿佛只是褪掉了一贯的精英风范，走回了校园偶像路线。可见不仅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也要看是什么人做衣架子了。商家们花大价钱请明星打广告，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
凌露在心底感叹不已的时候，左中宇很不爽地臭着脸：“这种东西是你的品味还是恶趣味？”
“这个点上，我只买得到这种东西。”她老老实实说：“我知道这些衣服配不上你，不过很快玛丽就会把你的衣服送来了。您可以稍安勿躁吗？”
他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还是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
凌露赶紧准备收拾茶几上的碗盘汤盅以及浴室里的一滩子东西——她可不想让林书琴回来看见什么误会。
左中宇却指了指另一个沙发说：“孕妇不要乱动，过来坐着休息。”
跟他对面坐着？万一他一不小心张开大腿，她会不会一不小心从浴巾下面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啊？感觉好危险的样子，她干笑两声：“没事没事，就是怀着孕才要多活动，这些都是力所能及的家务，刚才我下去给您买衣服不也没什么嘛！”
左中宇仿佛没听出凌露在讥讽自己，突然说：“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咨询一下，我的事你准备怎么做？”
凌露无语了半晌：“左总，你也用不着深夜前来吧！再说，你不知道心理咨询一般都需要预约吗？”
“我出的咨询费难道不能享受VIP服务？”
左中宇这么一问，凌露立刻就讪讪的，他出的钱别说是做个VIP，放在外面就是买条命也是能买得到了。但这恰恰不是她想要的立场。
想了想，她正色说：“左总，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了。第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你手里赚多大一笔咨询费；第二，做心理咨询这行有个前提，你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办事，因为在这方面，我是权威；第三，我现在是个孕妇，不能够完全跟其他职业咨询师相比，你如果等不及可以找别人，如果要找我，请多少体谅体谅，可以吗？”
左中宇看了她半天，说：“以后我会跟你提前预约。”
“多谢理解。”凌露趁热打铁，“按理，你的咨询费有这么多，我不应该提这件事。但是在你之前，我已经接了几个单子，别人也下了定金，信誉为先，我不能出尔反尔，是吧？”
说起来一套是一套的。左中宇心里觉得有趣，面上却不显，只是一扬眉毛：“我在你的客户中应该享有优先权吧？”
“那是当然，不过……”
“你准备怎么做？”他直接把话打断。免得这个得寸进尺的小丫头提了一个要求又一个要求。
说到正题上，凌露立刻换了一个端肃的姿态，尽管只有十六岁的年纪，却俨然有了专家的范儿：“左先生，我会首先提供一份调查表给你和你提供的候选人，通过调查表，我可以了解你的具体需求和各个候选人的特质，进行初步筛选……”
左中宇突然打断她：“那个表真的有用？”
“是的，这是国际上常用的人格及性格分析调查表，我不能说它百分百准确，但起码具有一定的指向性。”
“你亲自填过？”
凌露愣了愣，才摇头：“没。我是咨询师，我不需要亲自填写，只要能分析就好。”
左中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相信一句话，眼见为实。既然你说这个调查表有用，就自己填写一份给我看，我要是觉得这个表确实有指向性，那我们就可以继续做下去。”
凌露抬高了下巴尖，很有些傲然：“左先生，既然你愿意请我，就要相信我才是，否则，我恐怕没有办法帮到你。”
左中宇断然说：“要我相信你，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是值得信任的。”
两人视线短兵相接，碰撞出滋啦啦的火花，最后还是凌露败下阵来。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除了神仙概莫能外。
“我做了明天交给你。”
“需要时间很长吗？”
“还好，十五分钟左右。”
“那就现在做吧！”左中宇坚持道：“不然，我怎么能确定你是不是精心编造了一份东西给我？”
这时，有人敲门，凌露打开门看到是玛丽，赶忙将她迎进来。左中宇却依然盯住她不放，半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凌露知道今天不做这份调查表是不可能了，只得打开电脑，将表格打印了一份，然后自己老老实实填写起来。
左中宇换过衣服，重新坐下来。他也不说话，只是拿过茶几旁的杂志书籍随意翻阅，半点儿也不着急。
玛丽在厨房倒弄咖啡茶水糕点什么的，客厅里的两人静悄悄的，灯光倾泻在墙面上，朦胧而柔和，耳朵里只能听到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
左中宇霎时觉得岁月静好，内心安静，令人惬意而放松。
时间一晃而过。
凌露放下笔的时候，左中宇发现自己甚至还没有翻动一页杂志。
他收起这刹那的放松，走过去收起那份调查表。
凌露急忙道：“我还没有做分析。”
“这就不用你了，我可以找别人分析。”左中宇指了指玛丽留在茶几上的东西，“如果饿可以再吃一点，不过不要吃太多。孕妇容易困倦，你还是早点儿休息的好。”
然后，他对玛丽招招手，两人就带上门离开了。
对于左中宇的突如其来和遽然而去，凌露感觉像是被人放进锅里涮了一把，浑身上下还滴着油汤似的，心里闷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