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后下楼。
笑容虽然重新挂在凌露的脸上,但总是显得有几分僵硬。幸好左父左母没有察觉,只当儿子跟她躲在房间中卿卿我我的,忘了时间,好好把两人调笑了一回。
凌露面带坦然,大大方方地应对左父左母的调笑,恰到好处又凑趣的回答既不令自己尴尬也叫长辈高兴,十分妥帖。
左中宇冷面旁观。他再清楚不过,她在需要的时候总是戴着一副大家闺秀的面具,该谦虚的时候谦虚,该低调的时候低调,该大方的时候大方,该俏皮的时候俏皮。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她才会表现出私底下的另一面:敏感、要强,带一点点野性,还有深藏不露的自卑感。
好不容易,他才让她在他面前褪下了面具。转眼间,她又一次戴上了面具,而且试图将他推得远远。
他从来不信邪!
他不信她没有对他动过心!他明明从她眼睛里看到过刹那的波动,不管那波动是惊艳还是欣赏,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相信他曾经令她生出过好感。
他低下头,掏出手机给李秘书发了一条短信:查一查方华重,特别是私生活方面,务求详尽。
既然,她不肯告诉他真相,那他就从线头的另一端查起好了。他相信,一个逻辑清晰、不缺理智的女人不会搞不清偶像崇拜跟现实恋爱的区别,所以,凌露会这么关注这位方氏集团的总裁,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联系。只要把方华重的私生活查清楚,他相信总会找到点儿什么。
转眼生日宴会结束,大家尽欢,曲终人散,终要各回各屋。
关上房门,左中宇和凌露四目相对,气氛异常窘迫。这个晚上,显然不会太好过。
凌露别开头说:“我去睡沙发吧,垫一层皮制凉席,就不会发生凹陷,也不会伤害到孩子。”
“还是我睡沙发吧!”左中宇没有再赖皮拖延,很干脆地做了决定,“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胎,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多想。”
意思是他已经放下之前的事情,叫她不要多想了吗?明明应该松口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凌露却感受不到如释重负的轻快,有些难以形容的低落,或许就像在商场里看到众人倾心的限量版手提包,虽然自己不需要,但还是会觉得如果不抢到自己手里就很不甘心似的。
她不无自嘲的想:自己到底还是个虚荣的女人啊!明明是不应该的事情,但当左中宇当面表白的时候,她还是会暗自窃喜一下。
镇定了一下心神,她提醒自己不可以再被虚荣心所蛊惑,做出违背理性的事情。
左中宇将枕头和床单放在沙发上以后,坐了一会儿,两个人同处一室却沉默无语,左中宇觉得自己受不了、不甘心。
“其实,我觉得我们挺有默契的。”他突然说,看到凌露转过脸来想要说什么,他立刻又加了一句,“我说的是潘雅的事情,你不觉得我们配合得不错吗?”
凌露又转回头去说:“巧合而已。当然,也是我运气好,能够遇到你这样的贵人。”
他不想听到她客气而疏远的恭维,有些烦躁地甩掉拖鞋,洗了口气强行平静下来,又试图寻找一个大家能够继续聊下去的话题:“你下面准备怎么做?”
她猜到他的意图,尽可能平淡地应对:“等等看,我的能量有限,没有好的机会连潘雅的手指头都碰不到。所以,下面我会将主要精力放在离婚的案子上。”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搞得定。”
又来了,她每次都是悄悄的自己拿定主意,从来不曾想过依赖他。最可气的是,除了在对他的事情上又呆又傻听不懂暗示,其他方面她总是又理智又聪明,总是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有时候,女人太聪明了也是个麻烦!
左中宇不爽地走近她:“我好歹还算是孩子的……干爹吧!你是不是以后见我都要划分出一条楚河汉界?”
凌露愣神想了想,觉得以自己所背负的东西,孩子还是交给他照顾会更好,于是缓和了脸色说:“我没有那样的意思,就是觉得比较……对不起。”
“这种事你情我愿,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否则,我会认为你其实对我有意思,你说是不是?”左中宇充满探究的眼神压迫力十足。
“好,知道了。”凌露的回答古井无波,什么也看不出来。
“需要帮忙的时候,不要客气——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孩子,知道吗?”
“知道了。”
左中宇恨不得将那张表情模糊的面具直接从她脸上撕下来,让她在自己面前无处遁逃。按捺住这样的冲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天鹅绒的盒子递给她:“本来准备在吃饭的时候送给你的。”
一条晶莹透亮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安静地躺在深蓝色的绒布上,柔和的落地灯光在上面,有微弱的光点在那只隐约折成心形的天鹅项坠上烁烁跳动,舒展而优雅。
凌露凝视着这条项链,眼神微闪:“今天过生日的不是我。”
“是回礼,你帮我庆祝生日的回礼。”左中宇坚持,“不值钱,你要是嫌弃也可以不收。”
再推辞就伤面子了,必须承认他总是让人难以拒绝。她笑了笑,大方地接过:“那就多谢了。我还没见过施华洛世奇有这样子的天鹅设计,很精美。”
他狡黠地一笑:“那是我设计的。”
凌露一滞,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看到一双深邃至无垠的眸子,明灭之间有种要将她吸入、吞噬的力量。
她赶紧低下头,从手腕上褪下左母送的那根钻石手链递给他:“因为不方便还给伯母,所以只好拜托你暂时保管一下。”
左中宇甩手就走:“我妈的东西还给我妈。”
他不想让凌露是因为背负了感情债才认可他的,但是有时候,他觉得不****这个倔强的小丫头不行。
凌露显然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淡然将手链收好。这条项链当然不能在她手上丢掉,最好是放在保险柜里,但是左中宇不接,她也不能强迫他。不过,她也有她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