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逞强的可爱小模样搅得左中宇心里泛起圈圈涟漪,好容易将心潮压下去,他才故作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那沙发床折来折去有点儿累人,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要不在床上划一条线,你盖你的被子,我盖我的床单,互不影响。你看怎么样?”
凌露眼睛瞪得溜圆。可是,发生了这么两回事情以后,她也不好意思坚持赶走左中宇。她要是没睡好,明天还可以补眠,左中宇可是要上班的,再这么折腾几回,他简直不用再睡觉了。
她觉得自己要是说不就太没人性了。
“就今天晚上一晚哦!”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左中宇口中应着好,心里却暗自说:既然他上去了哪有下来的道理。
经过了这番折腾,两人拿了床罩划了一条“三八线”,各自分去半壁江山,然后该洗洗该睡睡。
本来应该很困倦了,凌露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生平第一次要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的,她心再宽也自然不起来。
她闭着眼,拖鞋啪嗒啪嗒地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隔着一层玻璃门只传来十分模糊的唰唰声,像小动物偷偷摸摸地在草丛中跑过一样。凌露霎时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睡在危险的丛林野地,身边有不知名的动物睁着亮晶晶的夜视眼在偷窥她似的。
这样怎么睡得着?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突然,肚子里面咕噜咕噜地动了一下。刚刚不是才喝过燕窝汤,难道这么快又饿了?凌露疑惑地摸了摸隆起的圆弧,感觉十分满足饱满,哪里有一点儿饥饿的感觉。就在这时,那动静又冒出来,像一条鱼在吐泡泡似的。
她“啊”地叫了一声,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只听见哗啦啦一阵响,左中宇拉开浴室门跑了出来,浑身光溜溜、水淋淋的,只在腰间系了一根浴巾,那样子就像拴了遮羞布的大卫雕像突然从水里钻出来一样,整个场景对视觉和心理具有极大的冲击力和震撼力。
“出什么事了?”他急急慌慌地跑到床边,见小丫头神情呆滞,眼神茫然、面色潮红,不禁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凌露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大截,才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说:“我没事没事……那个,虽然你身材不错,但是现在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是不是还是穿一件衣服比较好?”
水珠顺着肌肉的纹理一颗颗地滑落,左中宇带着一股氤氲的热气一步步走到凌露的近前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下来,在十公分远的地方停下来,紧紧盯住她的眼睛,微哑的声音轻轻喷到她额前的刘海上:“回答我,刚才出了什么事?”
凌露缩成一团。因为左中宇的压迫感太过强大,连睡裙肩带滑落露出半个香肩这种事,她都没注意到。干笑了两声,说:“不好意思啊,刚才第一次感觉到胎动,所以没忍住惊喜了一下。”
“胎动?”左中宇的眼神在她半露的香肩上一滑而过,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是啊,胎动!”仅看氛围和两人的表情,像是在猜什么哑谜似的。
左中宇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定定地看了凌露的腹部好一会儿,突然问:“是手在动?”
虽然懵了一下,但凌露很自然地回答:“啊?哦,也可能是脚在踢,我感觉不出来。”
“还在动吗?”
“暂时……没有了。动静很轻微,可能要安静的时候才能感觉得到。”
“他动起来像什么样子?”
“像是小泡泡破了一样。”
凌露有些糊涂,气氛转折太快,这对话的感觉好奇怪。更奇怪的是,她居然就顺着他的意思答下去,好像这是什么顺理成章的事情。跟左中宇讨论这种事应该很违和才对,可是为什么问和答都显得那么自然呢?
左中宇抬起手替她拉起睡裙的肩带,轻轻拍了拍说:“下次它再踢你或者打你的话,告诉我一声。”
“哦……”不对,告诉你干嘛呢?
然而还没等凌露质疑,左中宇已经施施然地走回了浴室。那优雅的样子仿佛他只是说了一个天经地义的道理,不需解释。
哗哗的水声再一次传来。凌露叹口气,慢慢倒在床上。一个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深深刺激了她的视觉神经,这还叫人怎么睡啊?
果然,虽然闭上眼,脑子里就跟跑火车一样,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总是在脑海里进进出出的,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等了好一会儿,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又响起。“啪”一声,床头灯熄灭了,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左侧的床垫微微拉扯了一下,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感觉到左中宇在她两米开外的地方躺下来,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就这么睡了?真的假的?
凌露有点儿不信,但是僵着身子躺了半天,左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她忍不住扶着肚子翻了个身,这次再没有胎动的感觉,只是左中宇匀净的呼吸声清晰了很多。除此之外,黑暗中都是安宁。
怎么会是这样呢?她自问,又自答:不是这样又会是怎么样的呢?难道她还希望发生什么事情吗?当然不可能!想来想去,凌露觉得自己之所以睡不着,是因为觉得左中宇的性格不应该这么老实。自从跟他扯上关系以后,她,他给自己惹出多少的事情啊!
还有还有,刚才冷不丁问那些奇怪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啊?关心?好奇?无语?感觉应该还有什么后续的样子,不是让她在再次胎动的时候通报他吗,怎么会就这么睡过去了呢?
想得越多,她就越清醒。最后,她干脆睁开眼,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柔软的床垫发出轻微至极的摩擦声,然而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凌露停下来,发现左中宇依然保持着节奏均衡的呼吸,似乎睡得很沉完全没有被自己惊动。于是,在犹豫了不长时间后,她像做贼一样小心地越过“三八线”探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