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张天然(2)

方浊向着大殿的大门看去೿大门外星光一片೿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少都符拉到外面೿可是大门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丝网。丝网的形状೿就是一个八卦。r

方浊已经没有什么主意了೿努力保持镇静。r

“别慌。”徐云风悄声说道：“他在瓦上面೿他为了罩住这个地方೿自己也不敢出去。他以为我找不到他。”r

“我们怎么办？”r

“跟上次一样೿先躲着。他也看不到我们。”疯子说道೿“他以为王八也来了。他怕王八。”r

大殿的上方保持着死寂೿看来疯子说的没错೿少都符五年前被王八制服೿王八战胜他೿不仅仅依靠王八的法术೿而是王八有着无比坚硬的意志೿不惜鱼死网破的决心。法术上输了೿可以重拾信心೿卷土重来。可是心里上惧怕了೿就是永远的阴影。r

现在少都符就有这个阴影೿一个近乎列为仙班的妖怪೿被一个普通人用强大的意志力给战胜೿也许他从没遇到过೿既然遇到过一次೿就永远都摆脱不了这个恐惧。r

现在少都符一定是把疯子当做王八。r

王八在这里೿会怎么做೿当然就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现在疯子的想法就是೿沉住气೿继续等。疯子在学王八。r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大殿里墙壁上的蜡烛全部亮起。疯子的推测是对的೿那个大东西೿眼神不好೿他比方浊和疯子更需要光线。r

疯子仍旧保持安静೿他在和少都符比耐心。r

那个动物忍不住了೿一个木檩在方浊和疯子的头顶晃动一下೿现在方浊能肯定೿那个木檩೿就是一条长腿೿蜘蛛的长腿。r

大殿上空的几个黑乎乎的东西被蜘蛛的长腿拨动೿不停摇晃。r

方浊潜意识地退了一步೿背部靠到一个石像೿身体接触到石像೿不是冰冷坚硬的石头感觉。方浊慢慢把头部扭转೿浑身发冷。r

石像的表面是一层黏糊糊的东西೿原来是蜘蛛丝೿石像的面部೿是一个道士的脸ǿr

那张脸张着嘴೿面部痉挛扭曲。方浊刚才想错了೿原来头顶上吊着的೿才是石像೿而大殿下摆着的石像೿却是那些被蜘蛛丝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道士尸体。r

大殿里传来一个极为细微的响声：丝丝、丝丝、丝丝。r

“它忍不住了。”疯子轻轻说道。r

大殿上方೿一个近乎透明的绳子慢慢向下延伸೿伸到地面的时候೿停止下来。然后೿这根绳索开始无目的的晃动。疯子和方浊尽量缓慢移动೿避开这条绳索。r

时间渐渐流失೿绳索在空气里时间长了೿逐渐变成灰白色。当绳索触碰到那些石像一样的道士尸体೿马上就翻转缠绕೿但是旋即感知到不是活人೿然后又松开೿继续在空中触探。r

方浊和疯子都知道೿这绳索一定就是那个怪物吐出来的丝。r

那怪物就是个巨大的蜘蛛ǿr

——黄坤看见老严脸色变了೿变得非常奇怪೿现在老严的脸色不再黄坤刚见到他行将就木的模样。而脸色变得红润೿申请安详。r

老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平和起来೿“军队的那个大人物೿是金盛的师伯೿他在诡道学艺的日子很短೿但是学道东西却很多。他不安心于做一个民间山野术士೿他的志向。。。。。。”r

“所以他一定要剪除张天然的势力೿极力阻止张天然出阴。金盛是他后辈೿他一定有办法阻止金盛驱使阴兵೿这就是他的部署。”r

布幡上的金盛消失了。仍旧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围困这张天然等人೿并且越来越靠近。整个布幡都变成了血红色。r

张天然头顶上的那个门一样的影子೿越来越大೿但是门一样的影子೿中间开始有了空白೿空白渐渐扩大清晰೿显出一个人形。r

黄坤看到黄家三兄弟೿还有其余个闲人都开始向那个空白人形跪拜。空白的人形೿眼看就要和张天然的黑影重叠。r

庄重光的身影೿已经变成橘红色೿和布幡的红色有所区别೿他的身影在舞动旗帜。那些军队士兵的影子೿慢慢融化在红色之中。庄重光在驱动红水阵೿黄坤知道了೿就算是没有人指挥阴兵೿张天然仍旧有抗敌的后招。一贯道的道首೿心思当然比一般人要紧密很多。r

可是布幡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黄坤百思不得其解。r

庄重光。r

这个张天然的生死兄弟೿突然停止了挥舞旗帜的动作。那些军队的士兵೿慢慢从红色里摆脱出来。并且布幡上的红色渐渐消逝。r

庄重光的人影突然走到张天然身边೿就在空白的人形和张天然身形即将完全重叠的那一霎。张天然的黑色身影消失了。留下那个空白的人性身影೿在布幡上停留下来೿取代了黑色身影的位置。r

接下来೿黄家兄弟和其他几个道士的身影扑向庄重光೿可是那些张牙舞爪的阴兵突然发难೿和黄家兄弟缠斗起来。r

黄坤很清楚的看到黄铁焰被一个阴兵撕裂。r

“庄重光也被你收买了。”黄坤对老严说道೿“你的手段೿真是超出人的想象。”r

“没人知道严崇光的名字。”老严每个字都吐的很清楚೿“从严崇光和张光壁拜把子的那一天೿他就叫庄重光೿五零年之后೿也没有再使用过这个名字೿只是把姓改回了严。”r

“方浊。”疯子喊道೿“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了。”r

方浊正在担心疯子大声呼叫೿会惊动头顶上的那个蜘蛛。可是疯子已经跳了一下೿手指着大殿顶部。对着顶部喊道೿“出来ǿ”r

方浊暂时没有明白疯子这些举动的意图。r

“火。”疯子喊道೿“把这个大殿全部点燃。”r

方浊照做了೿无数的火光在大殿里各个地方燃烧起来。一声惨烈的嘶喊发出来。大殿内弥漫着肉体烧焦的气味。r

疯子和方浊跑出殿外。看着燃烧的大殿೿在不停地抖动。r

“大有大的坏处。”疯子笑着说道೿“这不是玉真宫的地下೿他没时间扩大自己的空间。”r

燃烧的宫殿突然冲出几股绳索೿把疯子和方浊捆的严严实实೿可是有方浊在೿这招没有用处。r

那个跟宫殿差不多大的蜘蛛೿被火焰灼烧的厉害೿不停的在火焰里翻滚೿但是它脱离不了宫殿的范围。宫殿就是它的牢笼。r

明亮的火光里一个人站着೿无论身边的宫殿如何倒塌೿都压不倒他的身上。r

疯子悠闲起来೿看着那个人影೿嘴里说道೿“他的地盘小了೿施展不开。”r

“你能把他拉回去吗？”方浊紧张的说道೿“我把他带出来೿就没力气了೿他太大。”r

“我没把握。”疯子仍旧轻松的说道೿“可是如果他自己愿意回去呢。”r

方浊明白了೿疯子能探知少都符的想法೿心里顿时平静下来。r

两个人安静的等着宫殿慢慢烧成废墟。r

“啊呀。”疯子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喊起来೿“我忘了一件事情。”r

方浊马上意识到了疯子的顾虑೿因为她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r

那个能够给少都符建造这么大一个结界的人೿本来是不该知道少都符在这里的。r

“老严不是病了。”疯子睁大眼睛对方浊说道೿“张光壁其实早就找到了他。”r

方浊说道೿“黄坤೿黄坤在所里。”r

“黄坤出了事。”疯子说道೿“黄家就没了೿魏家和钟家还有凤凰山都会归顺张光壁。。。。。。。我们输了。”r

方浊苦笑起来೿但是脸上却是一脸的解脱。r

——黄坤看到布幡里的人影开始变得混乱起来。r

那些从门内放出来的阴兵完全占据了上风。r

坐在黄坤身边的老严೿不就是原来他就是庄重光೿他到底是个什么人？r

黄坤听见他继续在说话೿“严崇光年幼在茅山学艺೿学艺有成之后೿流落到民间。数年之后೿严崇光投奔了当时的一贯道道首。并且依靠自己的能力೿取得张真人的信任೿并和张真人结交金兰。”r

“在你下山后到进入一贯道的那几年೿一定是受了某人的嘱咐。”黄坤说道೿“那人一定就是围困七眼泉的大人物೿他安插你在张天然身边೿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做致命一击೿让张天然无法出阴。”r

“果然是黄松柏的孙子。”老严站了起来。r

黄坤发现布幡上的人影竟然开始说话了。r

黄铁焰已经死了。形势很明显೿张天然的魂魄没有依靠೿什么都不能做೿影子在阴门出忽隐忽现。r

布幡上庄重光的人影在说话೿“时过境迁೿大家就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古司令员答应过我೿绝不追究你们黄、钟、魏家的历史问题。如果你们站到人民这一边೿国家和党都会既往不咎೿相反还会保护你们的家族೿让你们的技艺作为文化遗产得意保留。”r

“原来我们黄家在那个时候೿真的是四大家族里最有实力的门派。”黄坤说道೿“钟家和魏家的人೿都是给黄家帮忙的。”r

布幡上的其他几个人影೿默默的站到了庄重光身边。现在和庄重光对峙的೿只剩下黄松柏和黄莲清两兄弟。r

黄松柏指着庄重光说道೿“大哥೿我一直跟随你和真人೿出生入死೿都只在你一句话。可你竟然。。。。。。”r

“国家刚刚稳定೿谁也不想再起争执了。”庄重光柔和的说道೿“个人在国家之间೿我们都没有选择。”r

“我不想留下骂名。”黄松柏说道೿“我不愿意被人说成是临阵反目೿背叛真人的叛徒。”r

“没人会知道。”庄重光说道೿“今天的事情೿永远都没人知道。”r

“我的子孙会怎么说我？”黄松柏指着庄重光说道೿“大丈夫岂能事二主。”r

“那世上就少了黄家一族了。”庄重光不再挽留劝说。r

其他几个人影೿其中一个飞快的冲到黄松柏面前೿黄坤看着这个人影的样貌眼熟೿他一定就是钟家的当家人。黄松柏一伸手೿把钟家当家的脖子给捏住。同时೿几个阴兵都深处利爪೿把黄松柏的身体各个部位给扯住。r

庄重光的人影对着黄莲清了೿黄莲清还是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在庄重光面前೿瑟瑟发抖。r

“黄家现在四十六口人。”庄重光温和的对黄莲清说道೿“你觉得该怎么办？”r

黄莲清向黄松柏说道೿“二哥೿大哥死了೿你要是也死了೿我们怎么办？”r

“你劝你二哥೿黄家不能都受他一个人的牵连。”庄重光继续柔和的说道೿“答应我೿黄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黄铁焰我敬佩他೿但是你们黄家不能都跟他一样。”r

“我听我二哥的。”黄莲清把目光看向黄松柏。r

庄重光挥挥手೿阴兵退去。黄松柏也把半死的钟家当家放到地上。r

“松柏೿你欠我几条命。”庄重光说道೿“你说过೿可以为我出生入死。现在你反悔了吗？”r

黄松柏站立着不动೿脸部扭曲。r

庄重光对着黄莲清说道೿“黄铁焰已经死了೿黄家人೿不见得非得听你二哥的。只要你答应೿黄家就是你说了算೿想清楚了೿黄家四十六口人的性命೿就在你手上。”r

“二哥。”黄莲清说道೿“他说的对啊೿你就答应了吧。”r

黄松柏站在原地೿仍旧一动不动。r

黄坤看到布幡上的画面全部静止೿变成了一副剪纸。r

“如果你是你爷爷೿”身边的老严问道೿“你到底要怎么办？”r

黄坤突然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变了೿自己正站在一个松林之间೿面前的庄重光正在说道೿“你到底要怎么办？”r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用期盼的阳光看着自己。r

钟家的当家现在正躺在自己的脚下。r

黄铁焰的尸体已经被阴兵抬到红水阵里。r

张天然的魂魄正在阴门之外೿飘忽不定。r

黄坤知道自己就是当年爷爷的身份了೿是啊೿如果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r

方浊和疯子等着那个人影。r

人影慢慢走出燃烧的宫殿೿方浊和疯子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空气中出现了一些东西೿越来越浓密。方浊的脸上痒痒的೿用手拂了一下೿原来是极为细小的丝状物。r

那人影已经走到了方浊和疯子的面前。仍旧是那个矮小身材的老者样子೿和疯子对视。r

老者的脸抬了起来೿方浊对疯子说道೿“我们没猜错೿张天然找到过他。”r

“是他。”疯子回答。r

方浊想起了当年和疯子在电影院的那一刻೿自己差点被张天然附到身上。是疯子拼命叫醒了她。现在这个老者的脸೿就是和电影院屏幕上的一模一样。r

少都符能变换成见过的人模样。现在他的样貌变了。r

“他已经知道我不是王八。”疯子长出一口气೿“他认出我了。”r

方浊不明白疯子为什么这么说话೿但是看到少都符的脸孔变成了一个中年人的模样。方浊虽然不认识೿但是隐隐知道这个面孔属于谁？r

疯子的牙帮子咬得紧紧的。腮帮鼓出两个大包出来೿而且牙关凸出的包越来越大೿随即整个脸部开始变得越来越扁೿鼻子渐渐收回了面部。脸上的皮肤越来越光滑೿并且显出鳞片。r

这是方浊第一次看到疯子能变成蛇属。。。。。。。疯子嘴巴开始吐出信子。r

少都符显然没有意识到疯子能变成这样೿他向后退了一步。但是疯子飞快的冲上去೿把少都符给缠绕住。少都符的身体不能动弹೿嘴巴张开೿蓦然伸出两个长螯。r

方浊发现疯子的身体越来越不灵活೿正在疑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也不能正常活动೿那些纤细的丝೿把自己已经缠绕住。r

方浊手指动了动೿少都符的脖子后仰೿嘴巴也合不拢。方浊对疯子喊道：“他怎么变弱了？”r

疯子紧紧把少都符的身体箍住೿越来越紧。接下来೿两个身影变得越来愈淡。直到什么都看不见。r

方浊这才明白೿不是少都符变弱೿而是疯子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疯子了。当疯子忌惮的只是少都符饲养的宠物。r

也许疯子真的比王八更合适当一个过阴人。能和张天然能够真正面对面较量的೿只有他。r

——黄松柏站立一会೿终于把头低下来。r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庄重光兴奋的说道೿“以后我们兄弟两೿一起为国家效力೿兄弟೿我们那么多心愿೿以后都可以实现。”r

“你也现在说兄弟两字೿不觉得羞愧吗？”黄松柏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和黄家没有任何瓜葛。”r

黄莲清知道黄松柏说的什么意思。r

黄松柏对庄重光说道：“我有几句话要跟真人说೿答不答应在你。”r

庄重光不说话೿和众人退到一边೿黄莲清犹豫一会೿也走到庄重光这一边。r

张天然的魂魄慢慢向阴门内退去೿守门人慢慢的把门给关上。r

黄松柏从手里掏出一枚铜钱——天启通宝೿记重五。黄松柏用牙齿狠狠的咬着铜钱的边缘೿口里鲜血迸裂೿把铜钱咬了一个缺口೿然后把铜钱扔向张天然的魂魄。沾了血的铜钱被张天然的魂魄稳稳接住。r

黄松柏说道：“真人೿是我无能೿今天我不能请你回来。但是我会等你೿我黄松柏一定等到你回来的时候೿我死了೿我儿子等೿我儿子死了೿还有孙子೿我黄松柏只要有后人೿就一定追随你。”r

守门人把门关上。张天然出阴以失败告以终结。r

黄松柏翻身走去೿庄重光看着黄松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钟家的当家挡住黄松柏的去路೿黄松柏说道：“你嫌你命长了吗？”r

“你就这样放他走？”钟家的当家对着庄重光喊道೿“让他走了೿他对付我钟家怎么办。”r

“松柏೿”庄重光说道೿“你以后不再是黄家人了೿知道该怎么办吧。”r

“我会找个地方过完下辈子。”黄松柏对庄重光说道೿“我们从此各不相干。”r

庄重光说道：“那你走吧。后会有期。”r

“我不会再见你。”黄松柏大步向山下走去೿围困七眼泉的士兵已经知道事情了解೿原地等待命令 。并且让出道路೿让黄松柏离开。自始至终೿掩藏在军队里的诡道门人೿都没有出现。r

黄坤幼年的记忆都回来了೿爷爷带着自己在坟墓里和那些鬼魂一起、在自己胎记上用朱砂画符。那些附近的村民在死前都会向爷爷来告辞೿每一次爷爷都带着他。r

黄莲清回秀山后೿无法再兴盛黄家೿庄重光对黄家一直忌惮೿不给他们发展的机会。不仅如此೿钟家和魏家也不能幸免೿甚至在十几年后೿钟家的当家在庄重光ࣿ严所长৿面前苦苦哀求೿给钟家一条活路೿但是严所长只说了一句爱莫能助。r

钟家当家失望之极೿狂笑着离开。r

不对ǿ黄坤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超出自己接触到的范围。r

就在这个时候೿老严突然喊道：“别信他的೿黄坤೿别相信他೿你爷爷和我是莫逆之交೿你别相信刚才看到的事情。”r

“重光೿你觉得他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老严的声调突然变了೿然后对着黄坤说道೿“你爷爷一定没有忘记告诉你这个东西吧。”r

老严把手腕上的铜钱೿拿出来೿递到黄坤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