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魔刀法分为九式,每一式的变化皆不相同,各自都可单独归为一招,因此施展起来不要求一气连贯。可其每一招都有着特定的需求。
刀法第二式的“斩水月”,通常而言需要灵身境才能施展,且没有过硬的臂力是劈不出的,这并非寻常的刀法刀技。但徐冷夜却不一样,他有着前世记忆,知道如何劈出这第二刀。
同时他也明白如此做的后果代价,因为他是真正地跨越境界,逆道而行。
相比于第一式的“破凡尘”,这第二刀的表现可以用“细微无声”来形容。
一刀斩落,轻如春雨,静若处子,平淡得没有一点华丽的修饰,就这么轻飘飘地斩下,斩于眼前,如蜻蜓点水般恣意悠然。这一幕,好似那池中倒映着的水榭楼阁,华灯初上,被一刀切断,支离破碎,瞬间化为碎裂镜片。
这是安静的一刀,亦是写意的一刀。
一霎那,空气都为之安静,一切都仿佛归于尘土,化作虚妄。若是仔细观察,整片空间也在徐冷夜挥出这一刀的同时,发出了轻微的动荡。
虽如此安静写意,却犹胜千军万马。
而下一刻,“斩水月”便结结实实斩在了李一铭身上……
“啊———!!”
一声惨叫传来,李一铭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飞远,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随着他凌空的身体齐齐洒落。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刀,竟有着此等惊世骇俗的巨力!
李一铭被劈出数丈远,随之掉落到地面,又连连滚了数米后,便躺在地面,没了动静,也不知生死如何。
徐冷夜看见此景,却无应有的惊喜之意,相反突地半跪于地,“噗”地一声吐出大口浊血。
他面色惨白,神情有些痛苦,这一刻整个上半身都在抖动,剧烈的疼痛感如海水般蔓延而来,甚至让他忘掉了肩部被李一铭刺穿的伤口。
徐冷夜大口喘息着,冷汗流淌,维持这个动作足足两分钟后,他的表情才有所舒缓。
他扯开衣带,艰难地抬起手臂,简单包扎了下肩部伤口,心中渐渐庆幸起来:这一赌,惊险万分,好在算是赌对了!
徐冷夜虽强行动用了九魔刀第二刀,但并没有发生原先料想当中的骨折、脱臼等现象,只不过肩部肌肉有些拉伤,算不上什么大碍,这也多亏于前段时日的瀑下苦修,以及每日每夜的灵药淬身,不然没个半死都算好的。
可现在若再让他使刀,却是做不到了。
此刻能正常地挥动手臂都十分艰难,何况刚才那灌注全身力量的一刀,已经彻底地耗光了他的灵气,此时的自己,怕是已无再战之力。
但徐冷夜却重新直立,他深知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远处的小黑还在战斗,还在流血,需要他的援助,他又怎能可以放松?
而他的对手,实力更是还要胜过李一铭。
“小黑……等我,我来了。”
徐冷夜目光坚毅,低声自语道。他奋力握住了刀柄,一步一步拖着刀,向还在陷入苦战的小黑走去。
可还未走两步,徐冷夜却瞳孔一缩,骤然向后看去。
远处那许久未有动静的人,正在缓缓地站起身……
李一铭披头散发,血丝沾染,衣衫已破裂成帛,先前的气质、风光完全不在,但最让人惊悚的,是他此时的左臂,竟赫然消失无影,唯留下不断滴落的红色液体。
而在另一边,则有一条断臂躺在地上。
“咳……咳咳……徐……冷……”
李一铭的表情已经扭曲在了一起,无尽的怨毒和恨意堆积在了那张曾秀气俊逸的脸上,他两眼血红,捂着断臂缓缓朝徐冷夜走来,嘴中还在嘶哑地不停念叨。
“我没死……我……我要撕碎你……”
“杀了你……我要……”
他走的每一步,都能在地面留下血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令人触目惊心。
李一铭!他居然,居然还活着!?
徐冷夜双目瞪大,惊了足足好一会儿。他眼神忽然发狠,一股毅然决然的戾气凝聚在脸上。
他提着刀,反向对着李一铭而去。
两个人,皆是拖着步伐,皆是一踏一行,皆是缓慢到了极点,他们身上的气势早已大不如前,可是在彼此的眼神中,都是熊熊燃烧的杀意。
徐冷夜如此,李一铭亦如此。而在前者心中,此时更是需要争分夺秒。
两人之间,必有一人存活,也必有一人陨落。
十丈……五丈……三丈、二丈……
“啊!!”
骤然间一道清亮的叫声自远方发出,一个白衣少女冲破烈焰,两手抱着胸,向两人奔跑而来。
徐冷夜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那人,发现此女竟然是之前消失许久的云依雪,顿时无数疑问充斥在心中。
她怎么没事?还从这火海中跑出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难道她有什么保命之物吗?还有,她为何脸颊如此地……惊慌?
“逃!快逃呀!”
云依雪的脸上不见丝毫血色,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的,其中的恐惧依稀可见。
逃什么?徐冷夜不禁一愣。
就在此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云依雪身后的火光中刺穿划过,速度之快连肉眼无法看清,一下便越过云依雪的头顶。
“哗!”
那道黑影转眼间便接近了徐冷夜。徐冷夜仿佛如坐针毡般,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
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刚想使出全力进行抵御,却突然发现其并非指向自己。
“啊啊啊!!”
黑影缠绕住了李一铭,后者用仅有的一条胳膊拼命挣扎,但奈何他使出多少功夫,那缠住他腰身的黑影却无丝毫动荡,李一铭甚至只来得及再发出两声哀痛的嘶吼,便戛然而止,因为黑影迅速地将他拖拽向高空,随后几道“咔嚓咔嚓”的声响落入耳中,属于他的气息便彻底消失。
“咕噜——”
李一铭,死了……而且只用了一个照面……甚至他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
徐冷夜双目圆瞪,喉咙滚动了下,这时他终于看清了那黑色之物,居然是一条银白色的巨大触手!其身之大简直惊世骇俗。
云依雪跑到了他的面前,弯下玲珑娇躯,轻喘了几口气,才焦急地说道:“快,快跑!陆渊他们都已经被吃掉了,再不逃我们都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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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起不来了?”
于闫手中持着一柄折扇,兀自笑道,看着眼下倒在地上的那人,他眼中尽是浓浓的嘲色。
“勇气可嘉,能逼我动用出灵器的,灵身之下你是第一个,但也到此结束了,让我再来送你一程可好?”于闫说道。
汪小黑倒在地上,两手撑着地面,努力让自己重新站起,可那颤巍巍的双臂却像是在诉说着,已经濒临极限的边缘了。
的确,此刻小黑的身上,各类伤势已多得密密麻麻,明伤暗伤,恐怕不躺个几天,都无法正常行动。可此刻他依旧竭力地支撑着,缓缓起身,重新站立,双目依旧凶狠,依旧清醒,即使处于遍体鳞伤。
“哦?很好……想不到你还能站起来。呵!那我只有打到你起不来为止了。”于闫皱眉道。
他手中折扇轻叠,正要给予眼前之人终结一击,忽然察觉到了身后有些异动。
于闫转过身,下一刻却呆立在了原地。而小黑顺他目光看去,反应也如出一辙,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物。
“这……这是什么?”
火海依旧未能消退,滚滚燃烧着,似要将一切夷为平地。可在那巨大的身影面前,任何都变得渺小,微不足道,它自碧妖天池中起来,庞大绝伦的身体几乎要遮天蔽日,无人能够想到天池底下竟还有这等生物。
它全身通体银白,无数的触手在它周边游荡,拍打池面,激起巨浪似的水花,每一根触手都有壮年男子胸围的粗细,每一根上方都布满着人头大小的吸盘,触手们在风中挥舞而动,仿佛天魔缭乱。
“吼————”
那巨兽长啸一声,声如海啸,响彻云天,甚至那不停燃烧着的烈火都为之一震,安静了许多。
小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妖兽,这妖兽模样像极了章鱼,可大小却是章鱼的无数倍,足足数丈般高大,那在空中胡乱拍打的触须更是有数十米长,即便碰到了火海也安然无恙。
“天呐这怪物,得有几阶啊……”小黑张大了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这银白异兽。
同时他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难不成,它或许就是“碧妖天池”中所谓的“碧妖”!?
另一边,于闫神情变幻,忽然意识到了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也同样没有想到先前看似平静的池面会冒出这种庞然大物,顿时有些气恼。
“李一铭你这混蛋!有这种妖兽存在为什么不早点说,可恶!”于闫怒叫道。
但他的叫声也只能功亏一篑了,因为李一铭是再也没可能回应他的。
徐冷夜与云依雪从远处缓慢跑来,尽管缓慢,但徐冷夜仍旧汗流浃背,对于现在精疲力尽的他,纵然奔跑一阵也会疼痛不堪。
“师……师兄!”
小黑自然发现了对方,表情猛的激动起来,尤其是看到徐冷夜无恙后,更是又惊又喜。
而于闫的面色就渐渐转为阴沉了,既然徐冷夜还能出现在这里,岂不是意味着李一铭……
“小黑!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先撤吧。”徐冷夜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师兄你没事吧!?李一铭呢?对了……那头怪物究竟是什么?”
“没这么多时间解释了,至于那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小黑,赶紧用师傅给的‘凌虚符’吧,不然我们都走不了。”
徐冷夜匆忙道,不过他眼神忽然一阵闪烁,视线随之停留在了小黑的胸口。
“怎么了?”小黑注意到师兄表情有些异样,问道。
“不好!他受伤了,而且这里有那么血,那头怪物就是寻着血液找来的!”一旁的云依雪似乎想起了什么,花容失色地叫道。
“哗!!”
同一时间,巨兽似是感应到了空气中新鲜气味,偌大的触手缓缓延伸,下一秒,便指向了远处那在滞留的三人,突然袭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