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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走廊里面清清静静,和里面的热闹喧哗形成鲜明的反比。

“你……”阿九寻找着合适的措辞,“你和夏暖暖看上去发展得挺好的。”

“你什么意思?”施政反问。阿九这么说,使他心里有点不太高兴。

“没什么意思。”阿九露出一个让他捉摸不透的笑容,眼睛转向一旁,望着空荡荡的长长走廊。

“这段时间……”施政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又改了口,“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嗯,挺好的。”阿九高深莫测地笑道,“刚才你不是还恭喜我来的吗?获得那样的荣誉,能不好吗?”

“够了!”施政突然朝她大吼了一声,“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请你不要再那样笑了,拜托你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真正的你。阿九,让我看看真正的你,我们之间曾经不存在任何秘密,可是现在,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你想看到什么样子的我?你觉得什么样子才是真实的我?”阿九问道,“你觉得我戴着面具,是的,也许我是戴着面具,可是这副面具我戴了一年又一年,日积月累,它已经深深嵌入了我的皮肤,与我的身体融为了一体。而你想看到的你认为真实的我,已经成为了永远也回不去的记忆。”

施政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命就像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它只会一直不停地向前流动,一直向前,从不停息,也从不回头。那些随时间大河流失的东西,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那些他和阿九之间曾经无比单纯美好的感情,如今早已流向远方,纵使百般不舍,也回天乏力了。

“夏暖暖是个好女孩。”阿九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夏暖暖的身上。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她吗?”施政有点不明白地看向阿九。他很清楚地记得,阿九从来都不喜欢夏暖暖。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无数次警告他,不让他和夏暖暖走得太近。而此刻,她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是的,我一直都不喜欢她,直到现在,我仍然不喜欢她。但是我不否认,她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孩。”阿九淡淡地说。

“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施政说,“其实暖暖她非常真诚和善良,如果你仔细去了解一下她,我相信你肯定也会喜欢她的。”

“不必了。”阿九说,“我辈子,恐怕我和她永远也不会成为朋友。无论她是真诚善良也好,是狡猾阴险也罢,我和她只会是敌人。”说到这里,她朝施政看了一眼,“因为她和我,同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施政当然知道,阿九口中所指的这个男人就是他自己。

“阿九。”施政叹了口气,非常认真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要告诉你,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不可否认,这句话具有很强的杀伤力。纵使是自认为已经心如铁石的阿九,在听到施政说出这句话时,内心还是产生了动摇。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种放弃复仇的念头。放下所有的恨,放下所有的怨,然后和眼前这个男人一起逃离这个世界,逃到一片世外桃源,过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不过这念头只一转眼便消散了。有人说,梦想与现实就在一线之间,但实际上,当你朝梦想努力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梦想就是挂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看上去似乎近在眼前,只差那么一小步,但是无论你如何努力,却永远都无法将那微小的一步距离缩短。

事到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就算阿九和施政一起离开这个地方,真的还能找回从前那样纯洁的快乐和幸福吗?生活的残忍便是如此,发生过的事情,无论是好的、坏的,你都只能接受,永远无法再回头改变什么。

所以,阿九知道,她和施政的缘分早已经尽了。只是到今天还能听到施政说出这样的话,令她颇感欣慰。

“能听到你说这句话,我真的很开心。”阿九苦涩地笑了一下,说“不过可惜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就这样吧。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就当从来没有和我认识过吧。不过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不会真的把我忘记,哪怕只是偶尔能想起我一次也可以,起码这是我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一个证明。”

“你在胡说什么?”施政皱了皱眉。阿九的话让他有点不安,他仿佛察觉到阿九言辞之间透着一种永别的意思。“我到什么时候也不可能忘记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阿九看着施政一副认认真真的表情,脸上露出一种满足的笑容:“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施政,这辈子能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以后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但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再说下去,恐怕她很难控制局面,如果让施政猜到她接下来要做的可怕行动,可能她的计划就要被打乱,到时候如果计划失败,那么这些年来她忍辱负重所受的委屈可都白受了。

施政虽然也从阿九的话里听出一丝令他不安的东西,但那种感觉却不是很具体。一时之间他无法猜出阿九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料想她指的是她不能嫁给他了,所以她决定放弃和他的这段感情,让他也去找其他女人,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施政到底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而这次的疏忽,将直接导致他错过最后一次挽救的机会。

谈话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对阿九来说,知道施政心里还爱着自己,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他们回到聚会上,大家都在狂欢嗨皮。只有夏暖暖和沈江山留意到他们进门。

“阿九,你去了哪里?刚才我到处找你找不到。”沈江山说着朝施政望了一眼,他看见施政脸上有种明显的黯然神伤的表情。

关于施政喜欢阿九的事情,沈江山当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把施政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发型师,能给阿九什么?而他是导演,他可以给阿九光明的前途。所以,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阿九选谁显而易见。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沈江山拉起阿九的手,故作亲密地走开了。

施政眼睛里冒着火苗,咬紧了牙关,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都嵌进肉里面去了。每一次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事情也做不了。这种感受,谁能忍受得了!

夏暖暖怕他一时冲动去和沈江山打起来,赶紧挽住他的胳膊说:“施政,陪我去弄点吃的。”

施政又朝阿九和沈江山望了一眼,最终还是慢慢地松开了拳头,陪夏暖暖朝自助餐厅走去。

那么长时间都忍耐过来了,今天又何必那么冲动呢?

虽然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样忍耐,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别的男人抢走而没有办法做些什么,是个很窝囊的男人。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他从来不怕沈江山,从来都没有怕过他一丝一毫。他之所以忍耐,一切都是为了阿九。

他知道阿九的未来掌握在沈江山的手里,只要阿九在他身边得宠,他就会捧她走上一条星光大道。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其实一直以来他都错了!他那么深爱着阿九,但却可悲地没有看清阿九真实的心。

阿九从来都没有想要多么出人头地,她宁愿平平淡淡和施政一起白头偕老。而她只所以忍受屈辱呆在沈江山身边,只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有能力复仇,给沈江山来一记猛击。

这一切,其实原本都是可以改变的。如果施政知道阿九的真实目的,他可以帮她,或者阻止她。那么可能今天都不会是这样的结局。然而,他却误会了阿九。而这误会,也是导致他和阿九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个人的人生道路,往往都是众多原因导致的。只要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发生改变,其结果可能都会有很大的不同。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事已至此。如今阿九只想尽快将自己积压许久的仇恨释放出来,让该千刀万剐的沈江山得到应有的惩罚。至于这些年来自己是否走错了路,她已经不想去想了,改变不了的事情,想了也是徒增遗憾而已。

整个聚会上面一片欢声笑语,非常热闹。时不时的,也有一些同事来向阿九表示祝贺,可是她却无法从这些祝贺声中得到一丝快乐。看着这喜悦庆贺的场面,她觉得这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本来她就不想参加这个聚会,要不是夏暖暖多事儿,她现在应该会在沈江山家里做着另一件真正能令人感到兴奋的事情。

阿九心情越来越烦躁,耳朵里面嗡嗡作响,感觉头懵懵的。

“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了。”阿九贴在沈江山耳边说。

“不舒服?”沈江山说,“好,那我送你回去吧。你等我一下,我去和陈总打个招呼。”

阿九点了点头。沈江山走到陈光年身边,说:“陈总,阿九不太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你们玩儿吧,我们先告辞了。”

陈光年朝不远处的阿九望了一眼,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今天这场聚会,本来就是为夏暖暖庆祝的。纵使阿九是本届影后,其实她也清楚,在大家的心里,她的地位还是比不上夏暖暖。想必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心情不好也是自然的。

想到这些,陈光年也没有挽留,只说:“好,那你送她回去休息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阿九和沈江山从聚会上离开。别人或许没人去注意,但施政的眼光却时时刻刻不由控制地注意着阿九的动向,看到她和沈江山早早离开,他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不过心里难受又能如何,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