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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令人同情的罪案


“对不起吴太太。”夏暖暖说,“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我也不是不想帮您,但是您要知道,犯罪的人是他不是您,无论如何,不可能让您替他去接受惩罚的,就算我能同意,法律也不会同意的。”

秋红绝望地样子,看上去让人有点心疼。她向夏暖暖哀求道:“夏助理,我求求您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夏暖暖说:“真的非常抱歉,吴太太。这件事情我真的帮不了您。”

秋红今天来找夏暖暖的时候,已经准备好破釜沉舟了。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文件袋,说:“夏助理,我想请您先看看这个。”

夏暖暖有点茫然地接过秋红递过来的文件袋,她不知道秋红要给她看什么,是能够证明吴德无辜的文件吗?怎么可能?吴德自己都已经认罪了,不可能是冤枉的。

夏暖暖又望了秋红一眼,怀着疑惑的心情掏出文件袋里面的东西。令她感到惊讶的是,文件袋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能够证明吴德无辜的文件,而是各种病历本和诊断书。

她随便打开一份看了一眼,就吓得一下子把文件丢到会议桌上。

那病历上面赫然写着的HIV阳性,这叫夏暖暖感到不寒而悚。她当然知道,HIV阳性意味着什么。

夏暖暖不自觉地往后趔了趔身子,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转身逃出会议室。她的心怦怦直跳,她竟然和一个爱滋病人共处一室。她会不会被传染上爱滋病?

“你不用这么害怕。”秋红像是知道夏暖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她说,“爱滋病是通过体液传播的,看看病历不会被传染的,请放心。”

夏暖暖余悸未消,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秋红,仿佛突然明白了她这么瘦的原因。怪不得她看上去像个病人,原来她身上真的是有这么恐怖的疾病。

夏暖暖无法揣测秋红给她看这些病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想以此搏取她的同情?还是想以此来恐吓她?

她想到以前在电影里面看到的片段,爱滋病人拿着一把刀,威胁别人:你答不答应我的要求?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割破伤口,把血弄到你身上,把爱滋病传染给你!

夏暖暖如坐针毡,心里惶惶不安。面前这个女人不会也发疯地那么做吧?

她心里暗暗叫苦:老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竟然要面对这样恐怖的事情!我不会得爱滋病吧?我不想死啊,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嫁人呢!老天爷,求求你救救我吧!

秋红看夏暖暖吓得脸色苍白,暗自苦笑了一下。

这么多年,她见过了太多这样的面孔。人们只要一听说她有爱滋病,立刻就会把她当作恐怖的怪物一样看待,仿佛和她呆在一起就会被传染似的,吓得面色苍白,心惊肉跳的。修养好的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但也难以掩饰他们异样的眼光;修养差的甚至会当场尖叫,辱骂着逃开。

只有吴德,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她。他从来没有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恐惧。而且,他明明知道她得了爱滋病,不能和他做正常的夫妻,但他还是和她结了婚。就凭吴德对她的这一份感情,她就可以为吴德付出一切。这一辈子,老天对她还算不薄,纵使有再多苦难和疾病的纠缠,想想身边有一个真心爱她的丈夫,就会感觉无比温暖。

“夏助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秋红说。

夏暖暖很想拒绝,但又不敢拒绝,她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个爱滋病人,然后惹得她发狂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所以夏暖暖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

“我要讲的这个故事,要从十多年前说起。”秋红娓娓道来,“十多年前,有两个农村出身的年轻人,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来到城里念书。他们都很勤奋,是学校里面成绩最优秀的学生……”

夏暖暖知道,秋红讲的故事,很可能就是她和吴德的真实故事。说真心话,她现在倒是真有兴致听听秋红和吴德的故事。一个爱滋病人的故事,也许会比平常人的故事精彩十倍。

夏暖暖安静地听着秋红的故事,不插嘴去打搅她。不知不觉中,她渐渐沉浸在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里。当她听到秋红为了救吴德而得了爱滋病的时候,她似乎感受到了秋红当时的痛苦和恐惧。她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当时的秋红,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当时的那种绝望和无助感。

秋红继续往下讲,在她得了爱滋病之后,吴德不但没有抛弃她,还不顾一切和她结了婚。吴德的这一行为,让夏暖暖感动得无法言语。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吴德竟然是这么一个有责任心、勇于承担的好男人。这样的男人,莫说偷两份公司的资料,就算是再偷十份,也是应该被同情、应该被原谅的。因为他之所以犯错,只因为对妻子的爱,他需要钱给妻子治病,所以才出此下策。

夏暖暖想起去年在新闻上看到的一个事情,有一个男人,为了给患尿毒症的妻子治病,他伪造了医院的收费单据,几年下来总计骗了医院17。2万元的医药费,最后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

当时这个新闻在网络上被称为“北京爱情故事”,引发了强烈的反响。该男子骗医院医药费虽然有错,但从情感角度出发,大家都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所以几乎没有人指责他的错误,只是对他表示同情和挽惜。同时,他的事件,也引起大家对现有医疗体系的讨论,有关于普通百姓看不起病的话题,一度在网络上成为热点话题。

现在想想吴德和秋红的故事,与这个北京爱情故事性质又何尝不是一样?

突然之间,夏暖暖感到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太一意孤行了。不该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时候,就那么着急把证据交给了孙思远。

现在想想,于悦说得没错,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黑与白、对与错,并不是那么分明。有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当你深入了解,才会明白其中的无奈和心酸。

夏暖暖后悔当时没有听于悦的话,她应该去和吴德聊聊的,应该先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给他一次机会。可是她当时太自负了,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只凭自己的兴趣莽撞去做事,才造成现在的结果。

如今事情已经弄成了现在这样,还有机会挽救吗?

夏暖暖望着秋红,心里充满了愧疚。她答应秋红,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孙总,尽量帮她向孙总求求情,看看事情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