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衣物的设计走上不同道路不是没有理由的，早上醒来时，他感觉既难堪又难受。在洗漱之前，他强忍不适换上正常衣服。
昨晚和今早的两件小衣物被放到雨果保鲜盒里——别奇怪，极高科技成分的保鲜盒只用于食物才是浪费。昨晚睡觉前，他已经填写好了快递单号，上学时顺路把贴上标签的保鲜盒放到快递柜里就行。
可惜……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迟到已经难免。
走在学校阶梯教室的走廊上，他忽然被拖到旁边无人的化学实验室。
像被壁咚一般，他一把被推到反关的门上，来人单手撑墙，另外一只手捏住谢云的下巴。
“怎么，不感谢我吗？”来人贴脸说道。
“那也不需要这样吧……”谢云刚一说话，来人就贴过来。
鼻息暖暖，嘴唇则清凉，湿润。
据说爱人们发着彼此气息的躯体，不需要语言就能思考同一的思想，不需要意义就会喃喃着同样的语言。没有无情的严冬寒风能够冻僵，没有酷热的赤道太阳能够枯死。
可惜两人实在缺乏这样的自觉。
“真不乖啊，小东西。”两人分开，在各自的喘息声中，来人首先说话。
“我还要上课……”
“反正也迟到了哦。不如就教教我该怎么做硝酸银的化学试验”
被壁咚的一方穿着男式校服，并非常见的小鸟依人套路，壁咚他的一方掂着脚尖，也不是霸道总裁的模样。
“别闹了，笑田。”
抱住谢云的是附中cos社的副社长，里社的组织者，他同年级的熟人，真名田潇，常被人叫做笑田。
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同属于一个不太干净的小圈子。和喜欢女装，本身性别认知没有问题的谢云不同，笑田是一个把自己认知为女性的男人，自小就喜好穿女装、沉湎于女孩的游戏和活动。
如果在一个世纪以前，他这样的人难免要被嘲笑和羞辱，早早的学会压抑自己，屈服现实。但到了如今这个时代，最多也不过是作为弱势群体看待。完善的社会补助和慈善资金，在本人有意愿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毫无压力的做变性手术，并且事后完全可以和正常女人一样生活生儿育女，让他成为真正的她。
可笑田没有这样选择，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申请了性别认知障碍的资金补助，却只是做了整容和声带手术。这让他此刻和谢云说话时，长发披肩，柳眉杏眼，唇红齿白，语音糯软，犹如少女一般低语在他耳畔，脸边。
为了避免更尴尬的情况出现，谢云只得先答应。开阔无人的化学实验室里，其中高挑纤瘦的一个贴门站立，另外一个则在化学实验室里专心摆弄量筒，试管，烧瓶。
“别在这里好吗……”不在老师的监护下，普通学生是严禁独自使用实验室并做化学实验的，不知发什么神经，笑田非要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做这样的事。
“不行哦，你喜欢赖账，我要先收点利息。”
说完，他俯身问道氨水要加多少。
“沉淀刚刚消失为止……”谢云语气颤微。
“很干净地味道哦。”笑田的语气戏谑，丝毫不觉羞耻。
没做变性手术的他比大多数同龄女都要开放一点——女人的开放而非男人的好色，他有时候装扮像女装的男生，里社的组织者自然也是这方面的参与者，有时候则像男扮的女生，就和此刻一样，肆无忌惮地运使他可男可女的身份，享尽两方的便利。
正经的人爱护他，不正经的人渴求他，相关的人亲近他，不相关的人艳羡他。
“叮铃铃”
下课铃吓了谢云一大跳。他赶紧说道:“下课了，后面的实验步骤我们下次再做。”
“恩恩恩”
笑田的话音不是表示肯定，只是他此刻没办法说话罢了。
他们身后的走廊开始传出脚步声，走进又走远。
“……那里太脏了。”
“第二节课不能迟到……我要开始卖力了哦。”
趁着喘气的间歇，笑田向银氨溶液的试管中滴入几滴乙醛溶液，轻轻震荡后，又放入烧杯里水浴加热。认真的笑田虽然做着偷偷摸摸地事，却看起来既青涩又单纯。注意到谢云的目光，笑田用手指把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如花美颜惊鸿一瞥，然后就又俯垂下去。
下课后，走廊里开始有人声，有人独自一人，有人结伴而行，还有人居然在实验室门口停下。
“进去抽根烟吧。”
模糊不清的交谈声在门外响起。
谢云吓得紧紧握住门把手。如果他们偷偷做化学实验被发现那就要羞耻死了。
“门怎么打不开？”
声音换了一个人，门把手拧动的力量更大了。
在这样危机的时刻，笑田依然没有停下动作，反而试管碰撞的声音也更加响亮。
“可能上锁了吧，走，去厕所。”
门外的人终于放弃，而谢云的身体犹自紧绷。
几分钟后，笑田昂起头看向谢云。
多么俊朗而秀丽的一张脸啊！如果仅此而已的话，或许不值得一直这么卖力。可他见识过变换装扮时，这幅面庞焕发出的绝代风华，惊人丽色——如果这张脸，这种气质属于自己，笑田想到，万人仰望，亿种渴求，还有那随后的景象……
“谢谢你……”
又用了20分钟完成这轮化学实验，既然第二节课也来不及，那干脆不急了。谢云把笑田拉起身，细心地为他抚平衣服的褶皱。
“这可只是利息哦。”早有准备的笑田用手帕擦干净实验桌。试管提前洗得很干净，所以最终能在试管内壁看到一层光亮的银。
“晚上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让你女朋友生气。”进入贤者时间的谢云迅速冷静下来，无情的拒绝中还不忘加上苍白的理由。
笑田露出失望神色，眼光闪烁却似不可捉摸。
“看来我舌挤喂人的努力还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