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霓裳接连不断的被城门的号角从梦中扰醒。
清早起的稍微晚了些,站在沁香阁顶,推开桃心木的窗子。骄阳初上,洒给枷洛城一层淡淡的光晕。脚下,将军府内人来人往,个个神色紧张,就连说话声也显得异常急躁。
四匹马连同一辆马车,从将军府大门鱼贯而出。街道上的人群如得命令一般迅速分让出一条宽敞的大路,——为首的正是大将军莫拓。
他骑一匹黑色骏马,脱下平日里的戎装,着一袭百蝶穿花的浅粉长衫,昂着头,坚毅的唇角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在百姓诧异的目光中飞掠而过。
“这个……是我们的大将军么?”
“据说就连睡觉都要穿着盔甲的大将军,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脱下了戎装。”
“除非帝都急召,否则大将军绝不可能离开枷洛城,他这是要去帝都么,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里的女人是谁?是大将军的新宠还是将军夫人?真是个大美人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
霓裳怔怔地看着远处,象牙梳子拿在手里一动不动。
“小主人,小主人。”空中传来小四的声音,穿过压满花朵的枝头,稳稳停在了窗前。
“有什么消息?”霓裳问。
“大事不好了小主人。大将军那家伙,带着玉二娘一起去了憩凤城。小主人,他把我们丢在这里做什么?难道需要我们替他看家吗?”
霓裳听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盯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车马,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直到耳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才将她的目光唤了回来。
“姑娘早。”副将从大厅方向走来,手上拿着封大将军走时留下的亲笔书函,笑容可掬地问,“姑娘住的可满意?”
“尚好。”
又问,“姑娘怎么称呼?”
霓裳一怔,深知不能据实回答,略加思索。这一刻,脑海中突然浮起了一个人的影子——绾妃。虽然与她相处时间不长,却是一见如故,加上小时候她对自己悉心照顾,感觉上就如同自己的娘亲一般。想到这里,她有些失神,说道,“叫我绾儿便可。”
“绾儿……绾儿姑娘。”副将笑了笑,“今日一早大将军去了帝都,走的匆忙未能亲自跟姑娘辞行,特意留下了一封书函,让我务必亲自交给姑娘。”说着,双手将书函恭敬奉上。
霓裳接在手里,看着火漆封印,沉重的心情似有些缓解,道了声,“多谢。”
副将说,“姑娘安心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遣人告知在下,在下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若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有劳了。”
副将走后,霓裳回到房中打开书函,寥寥数字:皇上急召,数日即回。
仅仅八个字,又令她惴惴不安,彷徨、无奈。掐着绢帛,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云潮从窗口看见了她脸上的愁苦,不生不息地走了进来,手上握着一朵新开的牡丹,放在茶几上,问,“你的脸色不好,发生了什么?”
“大将军去了憩凤城。”稍微停顿了一下,说,“同行的有玉二娘。”
“呵!”云潮禁不住笑了一声,“玉二娘?她不刚搭上总监大人么,什么时候又搭上了大将军了。”
霓裳放下书函,拿起茶几上新开的牡丹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依旧锁着眉头,“敷罗急昭大将军入帝都,不知道是因为何事?”抬头看着云潮,“会不会是她已经知道我回到了撒花国。”
云潮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我看不像,要是冲着你来,直接下圣旨就是了,何必劳师动众地将军叫回去在外。古语有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皇上这个时候召大将军回帝都,一无战事扰心,二无边疆危机。只怕是凶多吉少。”
霓裳点头,“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大将军此行只带了三个随从,万一在路上遇到些事情,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没错!进了憩凤城还好,万一半路上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又说,“为将军者,当未雨绸缪,大将军竟然只身犯险,实在是想不通。”
霓裳沉默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我们溜出这里,暗中跟随他们,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有个照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