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低下头,依旧跪立在案前的蒲团上,按照以往的惯例,斋戒过后,他还需默背一遍《静心咒》,方可离开佛堂回屋就寝。r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r
受到经文熏陶,他的心绪,开始渐渐沉寂下来,如同案上浅燃的那盏青釉莲花高脚灯,长伴佛龛檀香,心外无物,便也了然一身。r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r
佛炉之中的檀香缓缓燃尽最后一丝遐思,时间一点一滴的悄然流逝,终于,他安静的诵念完最后一个字,轻轻舒了口气,朝着佛像最后虔诚叩拜,方才迟迟起身站立,走出佛室。r
屋外,寒林古寺,啾啾秋虫清暄的鸣唱有意无意的叫一阵收一阵,节奏分明,搭着夜风拂过树影的旋律,融入无边无际的寂静。r
他抬眼望向头顶的漫天星河,此时月上柳梢,夜未央,星辉很淡很凉,衬着如水月华,潺潺的流满中庭,覆在两畦浅亮的小白菊上,如同淡淡一层秋霜,煞是好看。r
“凌寒,凌寒……”r
寺庙高起的围墙一角,透过高耸的林木森森,陡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碎语。r
凌寒刚刚抬起的右脚突然顿住,他转过头来,望向四野一眼,喃喃念道:“怎么适才似乎有人唤我名字,现在却又没了,难道是我听错?”r
“凌寒,这里、这里,是我,柏飞……”r
这回听得分外清晰,看来并非幻听,而是确有人在,他举目望去,果然看见庭院右侧一角的围墙边缘,露出柏飞眨着眼睛的小半个脑袋。r
“柏飞?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凌寒奔了过去,话语之中分明泄露出他内心的欣然与喜悦。r
柏飞身手矫捷,一个跃步,便翻过了寺庙高筑的围墙:“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村长决定今天晚上在打谷场上举行篝火盛会么?!”r
凌寒点了点头,“没错。”r
柏飞反问一句:“既然没错,那你还愣在这里等什么?”r
凌寒吞吞吐吐:“可是……可是,师父向来不允许我私自下山。”r
“怕什么,没事的,玄智大师现在又不在寺里,你怕什么。”柏飞抬头看了看天,“快点,山下的篝火会很快就要开始了,若是迟了,只怕今晚就看不到‘珍珠’古灵姣美的舞姿了。”r
“‘珍珠’古灵?”凌寒心头的信念略微有些动摇,他回头深望一眼身后静默的佛堂:“可是……”r
柏飞拉住他的手大步走开,“哎呀,哪有那么多的可是,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来,玄悲大师是不会发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