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凌晨时分,寂静的卑移宫,墙上华丽的壁画空对着冰冷冰冷的空气。
他睁开眼睛,侧耳倾听。窗外传来沙沙的雨声,还有屋檐下的铜铃,在风雨中,玎玲,玎玲。
秋原国的冬季是由雨天开始的,一连半个月的阴霾天气之后,寒冷干燥的风将从藏海那边刮来,带来一连四个月的冰寒。
敞开的窗户上,一片火红的枫叶扑飞进来,落在满桌的奏章文件上。
唉——樊桐轻轻叹息,连多日来没有知觉的身体都因这一场雨而微微感到入骨的冷。
国事、国事、国事——无论什么大大小小的事都归诸于国事,然后呈到他面前。他已经厌倦了。他不是一国之君,不会运筹帷幄和勾心斗角,为什么必须承担不属于自己的重担和沉痛?
陛下她也就是这么想所以才一直逃避的吧?
“樊桐。”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床沿边。透过天青色的纱帐,隐约可见华丽的锦衣和垂散下来的毫无生气的乌发。
樊桐一惊,望着那个人缓慢地靠近,跪下,苍白的脸贴在纱帐上,漆黑空洞的眼睛直直望进帐内,他的身体不可抑止的发抖。
“……樊桐……”看着她的唇瓣开开合合不停地说话,樊桐却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什么都听不到。他不想听!这个人——他视为最重要的人做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他不要听她千篇一律的解释。
走开!
“……樊桐……”他听到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凄厉。泪水模糊了纱帐,她陡然站起,露出长袖里锋利的匕首,决绝地刺入自己的喉咙。
樊桐因惊惧而睁大了眼,透过天青色纱帐看见那张苍白带泪的容颜在最后一刻露出浅笑,血雾从颈项间喷薄而出,染红了她的笑颜,染红了纱帐,染红了他的视线。他最后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大片正慢慢晕开的血红。
天光两千零五年,秋原国肄王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