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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新王2


前方的旋室蓦地顿住脚步,斋亭险些撞在他的身上,连忙站稳了脚步,抬头一看,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青莲环绕的地方,风微微拂动,现出了碧叶当中曲曲折折的白玉石桥。水池中央一座楼阁飞檐画栋,精美无比。

桥头边,两名术师肃立在青青的莲叶之中,白衣碧莲,看上去很是英姿飒爽。他们见到旋室,赶紧行了礼,一人道:“旋室大人,祭司大人……”

“他还未醒?”旋室的眉头一皱。

那名术师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明天就是升山的日子了,不知如何是好……”

旋室温言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可从来没有错过那样的大日子。”说着朝斋亭招招手,领着她穿过莲叶之中的白玉桥。斋亭望见这个莲池竟然大得看不到尽头,顺着水流的方向,碧玉巨大的叶子一直延伸到远方。

她随着旋室进了小楼,里面静悄悄的,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想到就要见到樊桐了,不知怎么的,她紧张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刚才那旋室说师父还没醒,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带着满肚子疑惑,看着旋室象征性地在门上敲了两下,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她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

宽敞的房间很干净,很整洁。

斋亭有些失望地轻叹了一下。她以为祭司大人住的地方有什么非同凡响之处呢,原来跟普通人差不多啊。

她的眼珠子正好奇地转动着打量房间,忽听见旋室叫了一声“樊桐”,她连忙回过神,三步并两步地绕过前面的屏风,直奔到床边一看,整个人呆住了。

“师……父……”

然后,眼睛就被人遮住了。

旋室很君子地忍住笑,温言道:“丫头,你在外面稍等片刻好吗?”

“好……”她怔怔的应道,抬起双手捂住眼睛掉头,谁知一头撞在屏风上面,哎呀一声,疼地蹲在地上直叫。

居然是琉璃屏风。

她干脆将脑袋抵在屏风上,小小声道:“师父,您老慢慢更衣,我不会看的。”

扑哧!这下子,旋室就算再君子也忍不住笑出声了。

斋亭不禁觉得纳闷,眼睛幽幽地朝旋室瞪去,眼角却瞄见了师父白色的衣角动了一下,她连忙低下头闭上眼睛:“我没有偷看!没有!”

旋室在身后哈哈大笑,笑得斋亭两颊发烫,不敢在抬起头了。

太欺负人了!是谁说师父还没醒过来的?他明明已经醒了,而且正在——正在——斋亭蓦地想起那话是旋室说的,不经同意便直接推门而入的人也是他,顿时满腔的抱怨不好发作。

忽然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低低地冷哼了一声,淡淡道:“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

斋亭听着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精神似乎不错。她不禁高兴地咧开嘴笑,心里却泛起了一阵委屈的酸意。有多少天没有听到师父的声音了?之前心里担心归担心,总觉得他本事大,不会真的有危险,可是现在真真正正听到了他的声音,确定他真的安然无恙,斋亭才发现自己的心才真正落地了。

她擦了擦眼睛,转头看去。

樊桐正将一件绣着精细云纹的外袍缓缓地穿上,慢条斯理地整理腰带。乌黑的长发披在背后,没有像平时那样束了起来,眉间一点淡淡的红,衬得他面如冠玉,加之神色清冷,简直就像一尊绝美的玉雕。

斋亭看得眼睛有些发直了,听到他冷冷一哼,慌忙回神,关切地道:“师父……你……”

他的精神还算不错,只是脸色苍白,像是大病过一场的样子,带着几分憔悴和疲倦。

“师父,你伤哪儿了?好些了吗?”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搀扶他。

樊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默然地扶着她的手走到了外面,坐下说道:“你呢?”

他这一问,斋亭满腔的委屈愤怒终于有地方可诉了。她立刻比手画脚激动万分地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地向他讲来,讲到激动之处便一会儿泫然欲泣,一会儿怒目圆睁,一会儿得意洋洋,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万分。

樊桐默默地听着,听到那晚她和苍玉逃出去时,被大鸟抓伤了,眉头一皱,随意地拉起她的手:“伤在哪里?我看看。”

她捋高了袖子,笑得很是天真娇憨:“我的伤算得了什么?只是一些抓痕,用药草一敷,三天后就开始结疤了。倒是苍玉伤得比较重。”

“你倒不娇气。”

她白皙瘦小的手臂上明显有几道长长的新的伤疤,樊桐略扫了一眼,目光一闪,便静静地替她将衣袖放了下来。

旋室突然起身道:“你们师徒俩一定有很多话说,我就先去忙了。樊桐,你刚醒来,还是要多休息才好。”

“旋室大人。”斋亭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要跟他说些什么,只是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许久才道:“那……晚点能见到你吗?”

“当然可以。”他笑道,“你同你师父说说话,我把事情忙完了就来带你去吃饭。”

斋亭立即眉眼笑得弯弯的,放开了手。

旋室又对樊桐说道:“刚才我们在路上碰见……新王了。那位姑娘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到了灵过宫,你打算怎么办?”

樊桐神色仍旧淡淡的,只是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冷意:“升山的日子还未到,哪里来的新王?”

旋室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斋亭却糊涂了。不是说晶硷只攻击有王气的人吗?那么今天那位姑娘就是新王无疑了吧?怎么师父还说这样的话?

“师父,你不去见见新王吗?”斋亭问。

他神色淡淡的,可能是刚刚醒过来,或者是重伤刚愈,脸上毫无血色,有些心不在焉,怔怔地看着窗户外面。

刚走进灵过宫的时候,只看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可进到这里面来,一景一物变得十分清晰明朗。外面一望无际的碧绿莲叶迎风摆动,清爽飒然。

他不说话,斋亭也不敢开口,陪着他一起瞪着外面的莲叶,瞪到眼睛都有些酸了,樊桐还是不出声。她歪着头,眼珠子转了转:“师父,你到底哪里受伤?又是怎么回来的?”

樊桐转眼看她,目光清澈见底,又好像里面藏了许多的东西,看得她有些心虚。

“你是想问,我既然能回来,为何不去救你,是么?”他轻声道。

斋亭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中的想法,脸上一热,想跟平时那样作出一副耍赖娇蛮的模样出来,却在他静静的目光中失去了底气。她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时疑惑就问了出来。可被他这么一戳破,倒好像成了她是在猜疑他,怪罪他了。

“师父……”她嗫嚅地张了张口。

“你不信我?”他轻道,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苍白,目光却愈发明亮。

“不……”斋亭急忙摇头,“我……”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在师父面前,她的伶牙俐齿都不见了。

樊桐将脸一撇,没精神再继续这个话题:“苍玉呢?”

“它和青鹅在一起。旋室大人叫它多休养两天,再回来。”

“青鹅?”

她点了点头,脸上又恢复了神采:“苍玉说青鹅是一只小青耕鸟,可是它就像一只大肥鹅,我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哦?”樊桐倒是有些惊讶了,只是瞬间的惊讶过后又是淡淡的平静,“它居然肯让你取名。”

“为何不肯?”斋亭觉得奇怪。苍玉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樊桐看出了她的疑惑,便耐心解释道:“青耕鸟在众多妖兽当中算是有灵性的,跟苍玉差不多,通晓人意。这些妖兽成年之后会有自己的名字,如果哪个人知道了它们的名字,它就成了那个人的令兽,可以供那人驱使。”

“啊?”她脑袋瓜子一转,即刻就反应过来,“苍玉也是?”

“驯服有灵性的妖兽,其实不是要用刀剑,而是让它心悦诚服地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你。一旦说出了名字,它就与那个人息息相关了。名字,相当于人与妖兽之间的契约。”

她明白了:“那么,我和青鹅是息息相关的?也就是说,青鹅是我的令兽?”

他轻轻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从此以后要好好珍惜,别随便伤了青鹅的心。”

说得好像她做过什么大伤人心的事情。斋亭大大翻了一个白眼,一想到拥有了自己的令兽,她高兴地合不拢嘴,把刚才短暂的不愉快给抛到九霄脑后,拍掌跳了起来:“太棒了!我也有自己的妖兽了,比骑兽还威风。”

樊桐默默地看着她高兴的模样,许久道:“你先出去吧,我要睡了。”

他刚醒来没多久,怎么又要睡了?

斋亭觉得奇怪,却没有多想,点头应是。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睛底下是深深的黑影,好像多久没有睡觉似的,步履轻飘飘地转过屏风,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