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后面的人穷追不舍。
伶俐的身影窜进客栈,烤鱼熏鱼掉了一地,引得里面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咚咚地跑上了楼,一脚踹开房门,大声地喊道:“苍……苍玉……有……”她喘了一下,“有人欺负我……”
话音未落,她自己就瞪直了眼。
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苍玉的影子?
坑爹啊!
那家伙不是说要在房里好好背书,死活不肯出去吗?
楼下这时传来了嘈杂声响,竟是那帮人已经追进来了。店小二不名所以然刚要上前阻拦询问,就被一个大汉一把推开,撞在后面的桌椅上,摔的四脚朝天。
大堂里的人有的是生活在岛上的,有的是经常往来岛上的生意人,自然认得冲进来的七八个大汉是本地人人不敢招惹的地痞混混。这群人拉帮结派,坑蒙拐骗,谁要是得罪了他们,那么这群人就全巢出动,将人打得手折脚端,半个人都废了。他们又与官府中人有所勾结,因此就算报了官,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那个抢人骑兽的青年男子一眼就瞧见斋亭,和一个大汉冲上楼,一边大吼:“臭丫头,竟然坏我的好事。”说着便一个巴掌朝她脸上扫过去。
斋亭吓得急忙举手抱住脑袋,猫下腰从两人的身侧溜了过去,不想脖子一紧,却是衣服领子被大汉用力揪住了,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她双手双脚在空中胡乱踢动。青年男子冷笑着走到她面前,大骂道:“哼!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谁叫你多管闲事?大爷瞅了半天好不容易上手的目标,被这样被你搅和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是什么人?”说着向斋亭身后的大汉使了一个眼色。
斋亭忽觉得身子轻轻一腾,整个人飞了出去。
“啊!”她惊叫着闭上了眼睛。
啪地一声,斋亭像一只小青蛙似的摔在了地上。奇怪的是,她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她动了动手,动了动脚,手脚均活动自如。她跳了起来,劈劈啪啪,袖袋里的零嘴掉了一地。众人见她被人从楼上扔了下来,起初心里骇然,但是见她完好无损蹦蹦跳跳的模样,不禁又惊又奇。
楼下的混混们见状,一人冲了上去,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斋亭下意识地抬手去挡,自己没怎么用力,那个小混混才刚刚碰到她的手臂,就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
斋亭茫然瞪大了眼睛。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实际上是天生神力?
她正想得意,突然看见人群当中一抹洁白清雅的身影,当即就明白了。
这个时候大堂里的人几乎都在看热闹,仅有一个人例外。他远远地坐在一处偏僻的角落,举杯饮茶,那清净从容,目下无尘的模样,真是让人又是高兴又是犯愁。
斋亭高兴的是,既然师父在此,他自然会保自己安然无恙。可愁的是,今天又免不了一顿处罚了。
樊桐转头,目光在她身上一凝,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斋亭的心里更加踏实淡定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楼上的青年男子,洋洋得意地喊道:“喂!你给本小姐听好了。本小姐就喜欢多管闲事。你四肢健全,不傻不痴,却不干些正正当当的营生,居然又偷又抢,欺负一个姑娘家。这种事任谁见了也要管上一管。你给我下来,本小姐倒要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青年男子闻言撂起袍摆,怒气冲冲地跑下楼来:“我就不信,我弄不死你这个臭丫头。”
他捞起旁边的长椅就往斋亭身上砸下去,那股狠劲连旁观的大人们见了心里都有几分发怵。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未免太狠了吧?
斋亭却轻轻地伸出一只手一挡,手腕一翻,椅子眨眼间到了她的手上。她轻松自如地将椅子转了几个圈,轻轻往地上一放,就像刀切豆腐似的,啪啦一声,木制椅子的四条腿就像四把刀插入了地里,地面仿佛成一块豆腐。
青年男子顿时目瞪口呆。
围观的人们也目瞪口呆。
小姑娘天生神力啊!要不然怎么能把椅子****地里呢?
斋亭笑眯眯地看着一帮混混,轻轻巧巧地椅子上坐了下来,掏出袖袋中仅剩的几块熏鱼干啃着,问道:“你们——还有谁想上来跟本小姐切磋切磋?”
众混混皆是欺善怕恶之辈,哪里见过如此厉害的小姑娘?从楼上摔下来摔不死她,刚刚近她的身就被撞飞了出去,没使多大的力气就能把椅子****地里,这丫头哪里是人?说不定是从哪里修行的高人呢!
混混们早被吓得已经悄悄地退回到大门边。听她这么一问,这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都不敢上前一步。
“我以为你们有多么了不起,也不过如此。本姑娘一吓唬,你们就没有底气了。”她轻蔑地一笑,“都给本姑娘听好了。姑娘我要在这海神岛上暂住几天,谁要是再让我碰见当街明目张胆的抢劫……哼哼!我就叫他跟这张椅子一样,在土里面呆上十天半个月,看看能不能生根发芽!”
她清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狡黠,一种女儿家的甜美柔软,却又透着一股俐落和肃然。
“还不给我滚?”她轻哼道。
一众混混连忙转身逃命似的的跑了出去。青年男子连滚带爬的出了客栈大门,迎头却撞上了一个彪形大汉。这一撞,对面的大汉却纹丝不动,反而是青年男子哎哟地痛叫一声,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他捂住鼻子,尚未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一把细细柔柔的声音急切地叫道:“大哥,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欺负我。”
一个娇怯怯的女子躲在飚形大汉的身后,正是青年男子早前欺负的明珏和她的兄长明珲。明珲目光一冷,单手提起男子的衣襟把他揪了起来,喝道:“原来就是你这个家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我妹妹的骑兽,还贼喊捉贼反过来诬陷她。”
他急忙摆手:“大……大侠……误会了!全是误会?”
“误会?”明珲粗眉一条,直接一拳打在他脸上,才道:“真是天大的误会。”
一拳下去,男子立刻鼻青脸肿,连牙齿都掉了两颗,口鼻中流出细细的血丝。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模糊不清向明珲告饶。明珲挥拳还想再打,身后的明珏急忙抱住了他的手臂,怯怯地摇了摇头。
“大哥,咱们出门在外,还是别惹事的好。你教训过他也就行了。”
明珲听了,将他甩在地上,声如洪钟地喝道:“哼!今天算你走运!以后再敢胡作非为,看我不把你的头扭下来。滚!”
说完,看也不看那混混一眼,拉着自己的妹子就进了客栈。一眼看见客栈里面的情景,他微微一怔。
“咦?恩人!”他发现了大大咧咧坐在大堂正中啃鱼干的斋亭,立刻喜颜于色,上前就是一礼。
明珏也欢喜地上前拉住斋亭的手,柔声道:“小恩人,没想到又碰见你了。咦?你这是做什么?”她又细心地发现斋亭坐着那把椅子的四条腿全嵌入了地里,不禁惊呼了一声。
斋亭呵呵地笑了两声,把方才的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当然,关于她的“天生神力”就绕过不说了。
明珲听完眉头一蹙,沉声道:“这些地痞****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斋亭赞成地点点头,又问道:“你们是打算在这里投宿吗?”
“是呀!”明珏对着她温柔地微笑,“小恩人也住在这里?看来咱们真是有缘。若是知道咱们同路,早就该送你回来,你也不必受那些惊吓。你放心好了,我大哥的武功可高了,有他在,那些坏人不敢再来的。”
斋亭微笑着,被明珏拉着小手又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她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瞄向偏僻的角落,那里却早已没有樊桐的身影。
客栈老板苦着脸上前道:“各位客官,你们教训恶人倒是痛快,只是我这小店……”
明珲的目光一扫店里的凌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道:“都是我们连累了老板。你这店里的所有损失就算在我的账上吧。”
老板连连摇头:“大……大侠莫说这样的话,我岂是心疼这一两张桌椅?只是这帮混混不好惹,今天你们打跑了他们,就怕你们走后,他们将怒气出了我头上,那我的生意就……”
明珲挑眉,拱手道:“老板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叫他们不敢再来寻事。”
老板一听他说得如此胸有成竹,也只好讪讪一笑。
明珲赔了一些银两,走过来对妹妹和斋亭道:“既然如此偶遇,小恩人就同我们一起吃饭吧。当是感激恩人今天的出手相助。”
斋亭原想拒绝,但此刻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想到回房也是要面对师父的一张冰脸,还不如吃饱了饭再去面对呢。于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