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爷,……”
小厮结结巴巴的小声嘟囔道,“小的、小的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好像这里里藏着什么神秘的人一样、啥事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似得。难道、难道这里真的会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内的密探?”
听小厮这么一嘟囔,方才还胸有成竹的李凡之也禁不住缩了缩身子,没有底气的呵斥道,“你这个奴才胡说什么啊?大内密探是保护皇上的,难道他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跑到春妙楼来消食来了?”
仿佛故意有人和李凡之唱唱反调一样,旁边一个声音借着他的话茬说到,“这事谁也说不准呢,听说昨夜燕京来了番邦的刺客,搅的皇城不大安宁,今天一整天都在秘密搜捕呢。春妙楼这样的地方虽然热闹也是最易藏污纳垢的,有密探来查还真有可能啊。”
“真,真的么?”
李凡之再次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向周围看了几眼,终于还是没有骨气的掩住了自己的声音。
李凡之不敢确定这个在他的咫尺的说话的人,把他和小厮之间的对话听去了多少,也不知道这事会不会真的引起什么风波来。他早就没有了方才的底气,但根本就没有胆子再继续说下去,赶紧口观鼻,鼻观心的闭紧了嘴巴。
就在这个关口上,嘈杂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快看啊,玉娆姑娘出来了。”
顿时,全场皆静。
万众瞩目中,玉娆盖着大红的盖头,被小梨搀扶着,仪态万方的缓缓走出了内堂。
穿过春妙楼别出心裁的九曲回转的水上长廊,步步生莲的迈入了张灯结彩的花厅,登上了专门为她而设的十米高台,眩目又堂皇。
听着下面一阵阵的吸气之声,红盖头遮映之下的玉娆,冷冷的笑了。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玉娆生生死死的轮回了几遭,却次次都躲过了奈何桥畔的那碗忘却前尘的孟婆汤,让她留下了每次红尘走一遭所积攒下的智慧,也记住了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和背叛。
第一世,她是坚强独立的精干女白领,精明能干、雷厉风行!
第二世,她是叱咤疆场的威猛女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第三世,她是聪慧温婉的皇后娘娘,襄君伴驾、相濡以沫!
三世轮回,她经历了没有硝烟的现代职场、经历了整真刀实枪的古代战场、经历了步步危机的夺嫡之路,每一次她都恪守一个女人的本份,襄助她选定的男人实现他的理想和抱负。
可是,每一次她尽心尽力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之后换回来的都是真心被践踏、付出被无视,最终都落得是她一个人黯然退场,独赴黄泉。
她三世痴,三世痛,皆因为心中对于男人的执着、不相信天下所有负心的人都那么不幸的被自己遇到。
结果,上苍让一次又一次的事实终于让固执的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是负心的人皆被自己遇到,而是自己太傻,没有给自己留条后路,就傻傻的付出,到头来,逼得自己次次都是被伤的最重的那一个。
每当男人遇到别的诱惑,女人又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时候,也就是女人自己品尝轻信的苦果的时候!
三世伤痛之后,玉娆终于不再固执,她明白了一个天下间的至理:男人最爱的只有他自己,她不要再为了任何男人徒劳的付出,她要肆意的做一回自己。
如今的玉娆,已经是完全的大彻大悟,她已经彻底的新生了。
听着高台下那此起彼伏的吸气之声,想通了的玉娆清冷的笑了。
那些追逐风雅的客人们,家里哪个没有娇妻美妾?只不过,即使她们再美,再贤惠,也无法挡住他们迈进了春妙楼的大门。
拜那个不肯直面她的阎罗君所赐,她虽然已经是新生的玉娆姑娘,但是关于凤桐的那些记忆还是清晰的存在于她的脑海里。
依稀记得,上官家的少爷不但已经有了几名侍妾,还与燕京有名的四大名媛之一的柳家小姐订了亲;而司徒家的公子更是早就娶妻生子,如今已经是儿女双全的人了;
而那个自以为是的御史府的三公子也似乎于两个月前定亲了吧?
这些大耀治下的官宦子弟们,一个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可是跑起春妙楼来,也是一个比一个的积极勤快。
今夜,就因为一个春妙楼花魁的名头,就让这些所谓的名门贵公子聚集于此,他们明争暗斗的较着劲,不定能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她真是很是期待啊。
玉娆的唇畔带着鄙夷的微笑,心头不屑的想着台下那些疯狂的人们,仿佛是不经意间的就是的一扬玉臂。
随着宽大的袖口缓缓的垂落,大红色的锦砂顺着莲藕一般白嫩的手臂也一点点的滑落,露出了白生生的一截无暇的冰肌玉肤来。
一下子就晃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眸。
顿时,人群中立即就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更凝重的吸气之声。
就在此时,在一大片粗重的呼吸声中,玉娆感觉自己伸出去的手臂上微微一沉,一件大氅搭在了她的身上。
玉娆的心头就是一动。
不过,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呢,一个炸雷一般粗犷声音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包厢炸响了起来,“玉娆姑娘小心些,你今晚,将是本少爷一个人的新娘,哪能随随便便的被不相干的人都看了去呢?!”
竟然是他?
大红的盖头下,玉娆挑了挑描绘的精致的娥眉,唇畔就缓缓绽放出一抹鄙夷的浅笑来。
她是识得这个粗犷的声音的。
这个声音是属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司徒家的公子司徒疆的。
这个已经是两个孩子父亲的人了,却在这样的地方放出了这样志在必得的豪言壮语。
乍听之下,这个武夫是怜香惜玉的。
只不过,他的柔情却是用错了地方。他在此志在必得的争风吃醋,可曾想过将军府内院的闺房里燃着一盏凄苦盼夫归的孤灯?可能想过两个孩子尚且稚嫩的容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