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抉择的万历转得一圈，便信步去了李德嫔的皓月轩。r
“小水的日子近了，朕理当去陪陪她。她见了朕定然高兴得喋喋不休。甚好甚好，朕好久都没听到她温软柔媚的声音了。”万历兴致勃勃地想。r
可到了皓月轩，仍是吃了闭门羹。r
李德嫔伴驾多年，实是个温顺人儿，她也不是有意拒绝。r
只因她想起了郑妃的话：“你若得子，风光也当如本宫这般。”她的身子大了，举动不得不小翼起来，唯恐再次触怒郑妃，保不了腹中孩子。r
是以，万历来时，她便对万历道：“嫔妾这身子怕侍候不周，皇上也久不见皇贵妃了，今晚请去重华宫可好？”r
万历连吃了闭门羹，像个包袱似地被众妃嫔推去推来，心情甚是不爽，步履也颓然起来。r
他慢悠悠地晃着，却是不愿去重华宫里听郑妃聒噪，只想觅个清净所在，最后便晃到了蔷薇苑里。r
说起来，堇萱这一晚也真抓得不是时候，自个儿的事没有如愿，反倒连累了红珠，由丽嫔降为了宫婢。r
好在红珠并不在意，她未作任何收拾，步若流星般地朝净房而去。那步伐，比起受封时的盛装走来，倒多出了好些安稳和坦然。r
可堇萱却不坦然。红珠是得了旨意离去了，可自己却留在了这去了主子的院子里，七上八下，不见安排。r
见了万历如此在意寒霜，她心中早将寒霜骂了个千遍万遍，可临了，还是没有法子，收拾了个可怜模样，去求了寒霜。r
寒霜这日刚哄走了万历，便迎来了堇萱。r
送走堇萱后，她却是独坐在窗前，望着屋前紫薇树上灿若云霞的团簇花儿，发起呆来。r
这个时节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疏风骤雨后，刚刚还在枝头盛放的花儿转眼便落进了污水泥土里。r
寒霜默默看着，思绪万千。r
原来那些娇弱的花儿，在枝头还是尘土半分也由不着自己，犹如这宫中的女子一般。从浣衣局到蔷薇苑，从丽嫔主子到洗恭桶的宫女，原都不过是君王的一句话而已。r
花树若女子，繁花枝头是最美的场景，花落了便是拾捡不起的满地凋零。r
可是，既有枝头一刻，便有落地之期。只所幸者，于寒霜和红珠而言，并不在意那在枝头还是落尘土的些许差异。r
寒霜不在意自身，却是在意堇萱的。r
她默默想着堇萱刚刚的请求——请姐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堇萱谋一个位份吧。r
可是，又要谋个怎样的位份，才能跳出这后宫女子的宠极而衰、朝起暮落，才能保得住那年年的风霜不凋，永世的傲立枝头？饶是寒霜聪慧过人，可想了良久，仍是没有答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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