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此时前来，他正待一并发作。但当他转过身来见过了寒霜，却是心下一震，提不起丝毫怒气。r
原来此时寒霜着一身碧色云纹雨丝锦长裙，腰间系了根紫檀古香缎带子，高高梳着个长乐髻，头上未戴任何珠翠，只一根长簪穿了块软烟罗纱横插在髻间。轻罗曼纱披在脑后，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那白玉般瓷嫩的脸上，眉心间的一颗胭脂红痣分外惹眼。r
这副打扮、模样与神情，与画中的九天玄女别无二致。万历一见，顿觉眼前佳人天姿国色，不容直视，哪里还有半分怒气。r
不仅如此，万历反还轻声问了句：“玄妃的伤还未痊愈，怎就出了门了，不好好养着？”r
寒霜笑道：“臣妾都静养了好段日子了，心里闷得慌。昨日晚间臣妾让红珠来陪着好好梳洗沐浴了一番，想给皇上一份惊喜呢。可是，皇上这是在怪臣妾昨晚擅自叫走了红珠吗？”r
万历笑道：“哪会，哪会。”又眉头一皱，关切地道：“你伤未好，不能沾水，好端端的梳洗沐浴干什么？”r
寒霜上前两步，于万历耳旁小声道：“皇上在臣妾处宿了多日，臣妾有伤，一直未曾沐浴，怕是身上都有异味了呢。故而昨日晚间遣走了皇上，又叫来了红珠帮臣妾梳洗打扮。臣妾也盼着早日收拾妥当，早日能真正陪伴皇上。”r
“那么……”万历心中一喜，又问，“你让朕走，不是因为厌烦朕？”r
寒霜望了一眼万历，双眸含情，只娇羞说道：“皇上可喜欢臣妾如此打扮，臣妾昨晚收拾了一夜，就盼着给皇上惊喜。”r
万历眼光一亮，拉了寒霜的手细细打量，说不出的欢喜与爱怜。r
寒霜也顺着这份爱怜倚在君王怀中，轻声道：“皇上，一大早的别扰了心情，让她们下去吧，去臣妾宫中可好？”r
万历频频点头：“听爱妃的。”便再无心理会红珠、堇萱那点事，牵了寒霜径直而去。r
身后正要拉走堇萱的几个宫人却是傻了眼，这丫头到底还杀不杀？他们眼巴巴地望向田义。r
田义何等聪明，赶忙喝道：“没你们什么事了，退下退下。”r
你道万历那夜为何情绪低落，又为何心血来潮地到了蔷薇苑，那是因为他在寒霜和李德嫔处都吃了闭门羹。r
寒霜让万历在身边伴了多日，也不是有意拒绝。r
只因记住了日间王恭妃说的话：“妹妹，虽说皇上把你放在心间，但我们女子在这后宫里，要讨好的，绝不仅仅是皇上一人。皇上久居你这里，众妃嫔记恨不说，若是落得了专宠的罪名，只怕太后也不会让你好过。”r
是以，晚间万历来时，寒霜便道：“皇上已在臣妾这里待了多日，今晚请去别处吧。”r
去别处，别处是哪里？选择太多，往往就会迷惑，反倒不知所措。普通人如此，天子亦然。r
可见，单一性和多样性的孰是孰非也是辩证的呢。多样性并非绝对就好，单一性也并非绝对不好。至少，单一性不会让我们的心或此或彼，难以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