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微微叹息一声，拂了额前细发：“都成事实了，还计较作甚。我只是纳闷，皇上怎的突然就看上我了，那晚喝醉后我们到底怎么了……”r
红珠道：“是啊，我也奇怪。我醒来时在堇萱的房里，你却睡在了我的榻上。听田义说，是那晚雷雨大作，皇上正行到蔷薇苑外，进来便见到了你。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r
寒霜摇头道：“不对，我的身子自个儿清楚。我的酒量纵然不如你，也断不会那般不济。你有没有觉得，那酒的劲道大得厉害，好像除了酒还有其它？”r
“其它？”红珠奇道，“我可没有感觉到，只是喝后睡了一晚，出了一身的汗。”r
“可我总觉得哪里隐隐不对……”寒霜道，“堇萱呢，她那晚又歇在了哪里，你明日把她叫来问问。”r
红珠点头。两人复又说了一会话，便有两名婢子端着两个托盘走了进来。r
那两婢子恭身跪下，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道：“娘娘，该喝药了。太医说了趁热喝药效会更好。汤药有些苦，皇上特意吩咐备了蜜饯。只是奴婢们初来服侍，不知娘娘爱食那款，故而每样捡了一些，望娘娘不要嫌奴婢粗笨。喝过药后奴婢为娘娘再上一次药膏。”r
寒霜抬头看了看，只见一个托盘里是汤药和药膏，另一个托盘里却是垒了二十个小碟子，里面装了各类蜜饯，有糖渍青梅、金丝蜜枣、白糖莲心、甘草梅皮等，都是各地入贡的上品。r
寒霜道了声：“我哪里有这么娇气。”拿了碗一口便喝了药汁。她并没有打算取食蜜饯，放下碗时却瞥见那端着蜜饯的婢子泪光莹莹的。r
寒霜一醒，暗道：“是了。我若不食皇上定怪她没有挑到我喜爱的口味，我吃不吃不打紧，但不能为此平白地去为难一个丫头。”念及此处便微微一笑，“把整盘蜜饯都留下吧，本宫嘴里寡淡，慢慢吃来更能开胃。药膏也留下，待会红珠为本宫擦上即可。退下吧。”r
那婢子见寒霜如此说，方转涕为笑。两人拜了退下。r
待她们走得，红珠哧哧笑道：“看不出来啊，刚册封你就会端娘娘的架子了，还本宫本宫的，真有那么点派头。”r
寒霜任她笑得，心中只是叹息：“富贵荣宠，人人欲求。可是众人仅只看到了号令百部，驱策万人的一时风光，却不曾想自己已再难表露喜恶，随性而行。我还只是个从二品的妃子，吃个蜜饯却都不得不顾及其他了，哎，想来这尊荣，实和束缚枷锁原是没有区别的。”r
“想什么呢？来我给你涂药吧。”红珠打断了寒霜的思索。r
“快点！”红珠催促，“你这欺霜赛雪的冰肌玉骨，可要小心养着，不要留了疤呢。”r
“留不留又有什么要紧呢，终究是托付给了不在意的人。”寒霜任红珠摆弄，半晌幽幽一声。r
晚间，万历又来了宫中。他见了寒霜便先道：“不要撵朕离开，你不能侍寝，朕就在身旁待着，看着你也是好的。”如此，寒霜倒不便说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