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红珠也不思索，出来便嚷：“昏君，你对寒霜做过什么？真是变态……”说罢一掌拍在桌上，将那紫檀木八仙桌儿硬生生打掉一个角。r
“大胆！”万历眼前哪容得如此放肆，“真是山野泼妇，朕宠幸宫人还要你多嘴。来人，绑了。”r
外间听得呼唤，田义推门而入，见了此景忙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这是怎么着了？”r
“你且进去看看，寒霜被折磨成什么样了。我骂他昏君怎么了，依我还想……”红珠举起拳头，却被田义死死拉住。r
万历好生奇怪，独自进了内房。见了寒霜惨状也感心下惊惧，高声唤道：“宣太医，把当值的太医通通给朕宣来。”r
当太医带着小僮、提着药箱一溜儿小跑赶往宫里的时候，堇萱正打凌志天处回来。r
她窝着一肚子的火，没有捡那干净的白玉回廊走，却是行在湿淋淋的青草夹石小径间。她“扑扑”踩着凹凸石间的雨后积水，直把一身青花缎面长裙和脚下的绣花小鞋弄得脏污不堪。r
“不识好歹的东西。我费尽心机取悦于他，将女人送到他跟前。他得了好处，一夜销魂，反倒来警告我不许伤害寒霜分毫。”看见前前后后急急奔走的太医，她折过一支桂枝，狠狠摔在地上，嘟哝道：“寒霜，这会儿大概有你受的。宣了这么多太医，看来我那把戏当真凑效，不费我辛辛苦苦熬的那几个晚上。”r
堇萱巴望着亲看好戏，故作镇静，回了蔷薇苑。r
房内挤了一屋的太医。他们隔纱号脉，捻须思索，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向万历道：“皇上，这姑娘的伤乃是受了青腰虫毒咬所致。”r
青腰虫是常见于夏秋季节的一种毒虫，喜在夜间活动。被咬初时并不见症状，过得一两个时辰便有了反应。堇萱于那夜见了围烛飞舞的小娥小虫，便想到此处，后来夜夜出外，就是在花径草丛中捉了这种虫儿。r
万历进来时，堇萱刚在寒霜身上放过虫子，那时并不见状况。可经了一番云雨，又过了这番时间，却是全身都有了明显反应。r
万历并不懂何为青腰虫，也懒于知晓，只急道：“可治得好？快治，快治，朕不许留了疤痕。”r
一众太医忙唯诺称是，直道：“微臣尽力，微臣尽力……”r
这一幕让堇萱好不狐疑，她拉过红珠：“这是怎么了？”r
“我回来就见寒霜浑身是伤，我瞧像是被鞭子抽了的，太医却说是毒虫咬的，希望治得好哪，千万不能留了疤痕。”红珠道。r
堇萱关心的并不在此：“我不是问这怎么了，我是问皇上怎么了？宣了如此多的太医，好大的架势，怎的会如此在意？”r
红珠苦道：“寒霜醉了，歇在我的榻上。皇上来时见着便宠幸了，想是现在正上心着呢。”又揪着自己头发道：“都怪我，好好的喝什么酒呀。现在可好，喝醉了迷迷糊糊地就给……寒霜醒来我可怎生交待。”r
堇萱更加狐疑，暗附：皇上真奇怪得紧，幸了这么一个已非清白之躯的宫人还疼得跟宝贝似的。也罢，天子心思实难琢磨，不过好在她侍寝之时便不是完璧，如今又满身伤痕，皇上应该幸过便忘，是不会给名位的。r
可是堇萱正念及此处，耳畔便听得万历道：“田义，去让人把永和宫收拾出来。朕担心这里还有毒虫，朕要把玄妃移到那边干净的宫里好好诊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