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疑窦未解，立马又被歌声吸引。r
唱歌之人正是和王恭妃同来的那名铠甲女子，此时她在殿内后方，纵声而歌，唱的正是辛弃疾的《永遇乐》——“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是南宋词人辛弃疾驻兵爪州时候的作品，只适宜关东大汉用铁板拍来，击剑而歌。但这女子却是嗓音浓郁独特，歌声雄浑高亢，配了那铜琵琶的厚重音色，堪堪把《永遇乐》的沉郁雄奇，苍凉悲壮表现得令人称绝。r
王恭妃手持银剑，和着歌声，挥洒灵动，宛若凤翔。歌在低吟处，剑锋逶迤如清光泻地；歌至高昂时，剑指南北似九龙遨天。全场鸦雀无声，一曲终了后，众人似乎还在兴致上，仍感倩影在舞，妙声在歌，余音袅袅，难以断绝。r
王恭妃收剑侍立在旁，同来的铠甲女子及屏风后的三人也一同上前，齐道：“恭祝太后娘娘寿与天齐！”众人方才回过神来，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一众妃嫔虽是高傲，也不禁羡道：“真不知在哪里学来的这等失传技艺。”r
太后端坐殿上，喜不自禁，良久方道：“以前只听说公孙氏乃唐朝第一美人，擅舞剑器，身子轻灵，宛若游龙。杜甫在诗中曾言‘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哀家一直在好奇，那是如何精彩的场面啊。只是自唐以后，此技衰落，哀家还道可惜，却想不到你们怀宝在胸，深藏不露，今日真是得以大开眼见。”r
万历也喜道：“恭妃，在何处学了此等绝技？”r
王恭妃笑道：“臣妾新拜了位师父，是师父所授。臣妾身子弱，只道练了能祛病健身，却不想这就是失传已久的剑器舞。”r
皇后闻言，蹙眉道：“恭妃新拜了师父，那是何人？宫中可不允外人私入。”r
王恭妃笑答：“皇上放心，臣妾的师父不是外人，是经内务府批了的上批入宫的宫女。”说罢，指了指和自己同来的铠甲女子：“红珠姑娘便是。”r
原来，和王恭妃同来的四名宫人中有三位是咸福宫宫人，寒霜、可燕和孟武，另一位便是红珠。r
那一日，众人说起要排一出舞蹈，寒霜便想到可将自己的剑法挑些简单速成的招式编成舞蹈教了王恭妃，一则可以强身，另外也可借着剑舞的由头，胜在出其不意。是以自那日后，王恭妃便每日跟着寒霜练习。但仅有舞蹈定然不成，寒霜便找来了红珠，由自己弹铜琵琶，红珠唱歌。红珠声音特别，又为今日之舞添了一重精彩。r
只是，认真说来，王恭妃的剑舞技艺实乃寒霜所授，但寒霜坚持让王恭妃拜了红珠为师，却是另有一层深意。r
万历听得红珠乃恭妃师父，不禁深看了两眼，赞道：“舞技不凡，歌声特别，人也特别。”红珠垂首不语。一旁的寒霜梨涡浅浅，心知自己安排已成，不禁深了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