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此刻自是不能明白奇妃话中意思，只接道：“我没读过书，不知道那么多故事，自然找不出来。等下次我去问了寒霜，回来一定把你给说服。”r
奇妃笑道：“好的，好的，我等着。咱们下次接着辩。”r
可不曾想，奇妃未曾等到下次，甚至说，连红珠都还未找到去见寒霜的时间，奇妃就已离开了。r
她的离开，距离她和红珠的这次争辩后不过两日，是个异常光亮又大雪飘飞的日子，也是皇帝又一次依例举行阖宫家宴的夜晚，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r
一年的最后一天，宫里的人儿，各有各的忙碌。r
嫔妃们的忙碌，大都与夜宴有关，谁都盼着在姐妹们中出彩，赢得皇帝与太后的夸赞。r
而宫人们的忙碌，还是跑腿、干活儿、伺候主子老三件，与往日无异。若真要说上有何不同，便是这日做事大家都急切了些，急着结束手中的忙碌，能赶着在天黑前往宫人房里一躺，和同伴唠叨几句共同守岁来年。r
红珠也不例外。r
她高挽着衣袖，顾不上夹风吹雪的刺骨寒冷，光着两个胳膊在净房里急急地涮洗恭桶。想是已洗上了几个时辰未曾停手，她的唇角竟起了一圈细细密密的汗珠。红珠也顾不得擦，直到那汗珠子被雪风一冻，结成了小冰粒儿，挂在唇角颤巍巍地晃动。r
可是，红珠的着急却不是因为也想早些歇息守岁，而是她心中认定，今晚，任轻扬一定会来。她要早早回到奇妃的冷宫里，睁着眼儿守着等着望着他的到来。r
冷宫里的奇妃同样也在忙碌。r
其实来年的国运她早已卜算好了，趁红珠不在的时候她依旧铺上了宣纸写了两行，只等着于晚间夜宴时呈给万历。r
可是，临到夜宴要开始了，她却又改了主意。将早已写好的纸条团了团，丢进了取暖的火盆里。又再铺上张纸张，却是楞了半晌，不知道再写什么。r
直到红珠到来，奇妃也还仍是那么坐着。r
红珠干活儿干得急，一路跑来也跑得急，出了一身的汗，进门来立马又再急吼吼地冲着奇妃嚷：“我回来了，今晚我们一同守岁。外面风雪大得很，你哪里都别想去，我要把你看住，免得你再去见那负心的皇帝。”r
奇妃道：“谁说我要去见他了。”r
红珠道：“明摆着嘛，每年今晚你都要将卜算结果呈献给他，宫里人人知晓。这不你的纸张都铺好了，还好我回来得及时，你别想动笔，待我给你收起来。”r
奇妃道：“去去去，一身的汗味，去换过衣服再来。我保证，今晚不出这屋子行了吧。”r
红珠得了奇妃承诺，放下心来，跑入内房自换衣服。奇妃却是取了笔来刷刷几字，然后收起了桌上纸张。r
红珠再出来时，任轻扬却是已然来了。r
他自院外翻墙而进，解了身上的风雪袍子，内里依旧一袭白衣打扮。奇妃的屋里没有燃灯，只一个小小的火盆，发出些微红的氤氲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