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珠没有经历过,哪里明白奇妃的想法,依旧喃喃在问:“你说什么来着,什么味道?”r
奇妃却不再解释,只叹息一声:“夜深了,睡吧。”r
秋天一过,这宫里便迅速地寒冷起来。r
自立冬后,阖宫里的炉炭便整日整日地燃着,丝毫不曾停歇。想来或许真是宫里女多男少,缺了阳气,阴湿侵来,便分外明显。r
冬无一是单调的,就连御花园也没了往日姹紫嫣红的万千风情,只剩了些长青的松柏和乔灌单单地立在那里。r
许多美好的热望,都在冬季里驻足安睡下来,自我蜷缩与自我隐藏,是为了待得来年春发时,又生机勃勃地再次生长和怒放。r
可是,宫里女子们的欲望却没有在这冰冷的空气里停歇下来,反倒是随了那半炉子的炭火,愈是阴冷,便愈是不安分地燃烧跳动。r
也难怪,君王也是人,关于季节变化引起的内心敏感情愫想来也和普通人无异。r
天气愈加冷起来,百姓们愈加渴望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连那些一味忙碌的商人都无一例外地在天黑前将摊子一卷,迅速地回到各自那个温暖的小窝。r
而作为君王的万历,在冬日里又哪还有半分日理万机的兴头。r
他也和普通人一样,到得半下午天微微有些低沉时,便赶着来了后宫。馨香在畔,软玉在怀,满室的温暖如春自是比冰冷的案头要好上许多。是以到得冬日,万历来后宫的次数倒更为频繁,每次待在后宫的时间也反倒更加长久。r
万历常来这里,这后宫的女子们肯定停不下期盼与渴望。所以与冬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的,倒是她们不停歇与不安分的心。r
但好在自从上次寒霜出了事,万历便不再单单独宠她一人。每次驾临后宫,皇后那里、郑皇贵妃那里、还有些位份并不高的嫔妃那里,他总会去上一次两次。虽然大多是种敷衍,内心并不情愿,但所谓的雨露均沾便是这般,可见贵为九五至尊的君王其实也有他的不得已。r
而对于后宫的女子们,不是有句话说过“民不患寡,而患不均”,于她们也一样。就是这每人差不多的一次两次的临幸,恰恰就能抚慰她们躁动不安的内心。r
如此一来,这一季的后宫,倒也还算平静。r
可相比嫔妃们,更加躁动不安的却是红珠。r
气候冷下来,奇妃刺瞎眼睛时落下的旧疾愈发严重起来。虽有任轻扬送来的眼药,但那药止疼尚可,却仿佛抑制不住旧疾日日严重的趋势。r
很多风起的时候,红珠分明看见,奇妃空洞的双眸里溢出一颗颗水滴,仿若止也止不住的哭泣。r
红珠的心,既疼惜着奇妃,又盼望着任轻扬能早日到来。r
可眼见这么日日盼着,冬都过去了大半,却仍旧不见任轻扬的影子。r
时光就像穿堂而过的风,你看不见它,却又分明感觉到它爬过了你的额头眉梢。一年的尾巴,也随着这时光的摇摆着,在红珠日复一日的劳作与盼望里不知不觉地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