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冷宫里,任轻扬见了奇妃,唤了几遍媚儿,也就这样了。r
他的关心有十分,可到了奇妃那里,也就只剩得两分。倒也不怪任轻扬,只怪两人的身份和境遇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r
她不再只是他的师妹,他也再劝不回她一意孤行的心。r
他远居于宫外,年复一年来回奔波为她置办的物事,终究也抵不住宫中无情,日日岁岁附加于她的摧残;而她的心属于万历,从他那里得到再多的关怀,这关怀也终究来自别的男人,而心里最企望的始终没有,比较之下却是更显炎凉。r
任轻扬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他不再像以往那样苦劝奇妃出宫,只轻轻说道:“你心里还存着念想,那也是好的。强过你师兄许多了,我却是连半分念想也……”r
奇妃不待他说完,已先道:“师兄,你的念想不该在我这,我是宫里的人。外面的天地里,好女子何其多啊。”r
任轻扬不再说话,又坐了半刻。但他始终不是宫里的人,也不敢待得太久,便起身向奇妃告辞。r
奇妃点头,道:“师兄,我已习惯了这样,我好得很。你也不要终年如此奔波了,倒教妹子为你担心。”r
任轻扬声音苦涩,似在回答奇妃,却更似在说与自己。只听他道:“这番景象,或许真的不需要我再来了。”r
他拉开房门,走入院中,没有再回头。r
他心情颓然,正待一阵急赶,于茫茫风雪间忘却烦恼,却听得隔壁房间一声呼唤:“任大哥,等等。”r
任轻扬一愣,红珠已由房中跃出,手中拿的正是他来时穿的那件袍子。r
烤了这些时刻,袍子还有些潮润,但披在身上也不至于受寒了。r
任轻扬口中称谢,正待接过。红珠却抢着在院中风雪里将袍子抖了抖,亲自为任轻扬披上,柔声道:“大哥要去哪里?”r
任轻扬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宫里或许我不会再来了。”r
红珠哪里知道他的心伤和无助,只道他此番见了奇妃,已然解开了多年心结,不禁叫道:“我也不愿再在这宫里了,我跟大哥同去。”r
任轻扬道:“抱歉,我只想一个人。”说罢便欲离去。r
红珠却是不依,拉住任轻扬,急急呼道:“大哥……”r
话未说完,却听院外一声呼喝:“大胆,谁在里面。”正是大太监田义的声音。r
原来,田义在席间见了万历的焦急,便知道他定会出去。雪夜天黑路滑,田义已是早早吩咐外间备下了辇车。r
果然,万历离席,田义便立马叫来了车辇队伍,一路往冷宫而去。r
红珠和任轻扬在院中拉扯之时,万历的车辇正行至院外。呜呜呼啸的风声中虽听不分明他们的谈话,但却能辨出其中有男子的声音。r
“哪里来的狂徒?万岁在此!”田义再次呼喝。r
红珠有出宫之心,只盼万历将她这个人儿忘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敢再次见到他,忙牵了任轻扬,躲进柴火房间:“皇上来了,千万别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