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深更，宫人未歇，便见一精瘦黑衣男子持木棍由咸福宫正门闯入。r
适逢恭妃身边的老宫人清瑶当值，正因为是老宫人，就习惯了这年复一年的门庭冷落，说是当值，也不过是在正殿外裹着被子打着瞌睡。她尚未看清那男子相貌，便被一棍打倒。r
男子来得突然，冲入书房，不顾恭妃，直击皇子。恭妃拼命将孩子护住，嘶声叫喊，声音尖利得似划破锦帛的刀刃，直到多年后，宫人们闲聊这段旧事，仍不相信那声音是出自一贯细声细语、胆小怕事的恭妃。r
精瘦男子被随后赶到的侍卫捉住。皇子被恭妃抢在怀里，额头高高肿起，汨汨流血不止。r
望着进出忙碌的太医，久不问宫中事的太后却匆匆赶至开了口：“去，把那刺客带哀家宫里，哀家要亲自问，看谁敢在这宫里做文章！”太后动了火气，身旁的妃嫔也只得直劝：“太后息怒，保重身子。”r
原本以为审问刺客是个劳心费力的活儿，可当宫中侍卫将那汉子往慈宁宫大殿上一推，那汉子便老实地将来去因果道了出来。r
“太后明鉴，草民为人所迫，实不得已。草民的兄长四年前不知犯了何事被囚在死牢，至今没有消息。几天前，有人吩咐草民，说只要办了这件事，就能放了兄长出来。草民的母亲患重病已逾两年，没舍得闭眼就是欠着见兄长最后一面……草民实是没有法子……”说罢匍匐恸哭。r
太后云里雾里：“你说明白，是谁指使你？”r
那刺客摇头：“草民不认识，只说办了这事能救得兄长……”r
“那……你兄长又是谁，哪里人？”r
“草民兄长梁龙，草民梁豹，京城人氏。”r
太后仍不得要领，相顾左右：“你们，有谁识得这梁龙、梁豹？”r
慈宁宫左右皆为深宫妇人，哪认得这外间男子，齐道：“奴才不知。”r
这时，皇后却由殿外走将进来，恭身禀道：“咸福宫那边安顿妥了。只是皇子还未醒来，太医说皇子的脑部尚有淤血，怕是……怕是醒来后脑子也不如以前灵光，臣妾已吩咐了好生诊治。可怜恭妃妹妹，很是伤心。”r
太后颔首，召皇后身旁坐下。皇后一扫殿下之人：“太后可问出了眉目？臣妾刚刚听到这厮叫什么……”r
太后道：“这厮叫梁豹，说是为了救哥哥梁龙才来行刺，哀家看，简直是满口胡言！”r
“梁龙……莫不是四年前行刺过本宫和玄妃的那个刺客？”皇后道，“四年前，那刺客畏罪自尽，给太医救了下来，后来才知道，他自伤时还咬破了含在嘴里的毒药，太医虽救下来一条命，人却是又聋又哑，问不出什么来了。好在，那次行刺只伤了一个婢子，臣妾和玄妃都无事，皇上让把人扔进牢里，久而久之这事也给忘了。今日一提，臣妾倒想起了，那刺客仿佛就叫梁龙。”r
皇后一顿，又向下问道：“你们兄弟俩在哪里当差？”r
“草民以前是个镖师，四处走镖，这一年要照顾家中母亲，便辞了行当。草民的兄长……以前在都督同知郑家当差。”那汉子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