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萱道:“很好。那么,我问你,那刺客是何人,现在哪里?”r
“这……刺客当时便已自尽,被太医院的人抬去了,奴才如何得知?”凌志天道。r
堇萱格格一笑:“你别唬我,宫中之事还有大哥不清楚的。当年刺客自伤那刀是否致命,你总该看得出吧?”r
凌志天道:“他插在胸前正中,应该别过了心脏位置。”r
“那好,也就是说,人还活着?”堇萱问。r
“这事后来没听皇上再提过,不了了之,想来是吧。”凌志天道。r
“那么,小妹想请大哥帮忙……”堇萱细细说完自己的计划,扭头问道,“如何?”r
凌志天半分也不欲与堇萱有任何牵扯,正要开口拒绝,堇萱又道:“大哥,再怎样,我那孩子……你就真一点情分也不念?倘若真有那么一日,这孩子成了皇上,而我做了太后,到时大哥想要寒霜,那还算件难事吗?更何况,我的手里还捏着大哥你在蜀中……,你应下这事,有的秘密便永也是秘密,否则,一个不小心我说给了寒霜,后果可就……还望大哥三思!”r
凌志天没得选择,只道:“你……待我再想想。”r
堇萱笑道:“也好,大哥再想周全一些。只是,趁皇上回来前,我们一定得把这事办了。”r
凌志天点头:“我识得。”r
久不见万历,暮色四合的皇城禁苑,端的是倍加寂寥。r
传旨内监的脚步停歇下来,阖宫美人的期盼与热望也只得随之驻足。她们不再玉钗绾发、凌带束腰、长门倚立、翘首张望,连那常日里最显乖巧、最富情趣、又最能打动欲望的嘤咛绛唇,她们都懒于打理。r
传膳、用餐、漱口,让随侍递过一方罗帕潦潦擦下,她们便自顾自地去漫步或是闲坐,一任裙带衣角随同妆台嫣红唇贴,落寞地翻飞在微凉秋风中。r
盼不来君王,在她们看来,女子的生命也注定会失了色彩与热度。就如同汪洋中的一淘浮萍,随波逐流,任凭有再大的主意,也断启不了属于自己的荣耀华章。r
“女子天生是需要依靠的啊。在这宫里,只有男子,才能做我们女人一生的依靠。”饶是郑皇贵妃荣宠万千,也禁不住感叹如斯。r
想来默居在咸福宫的王恭妃也有同样想法。所以,她尽管在这宫里平常得如同一片斑驳了颜色的秋叶,蜷卷、垂首、怏怏然,但她,却牢牢守护着自己的依靠——她的孩子,也就是万历的长子。r
此时,这皇长子已逾九岁,可由于万历不喜欢,竟还未能入书房读书。r
恭妃没有法子,只得找了些自己识得的浅显书本,勉强教皇子简单的识文断字。r
这一夜,母子俩依旧依偎在书房昏黄的宫灯下。恭妃不得宠,连累一盏八角灯罩也用了数年,直把轻薄如烟的锦纱熏成了又黑又黄的焦赤色,内里灯烛透映出来,竟不如外间朗月之皎皎。r
说到朗月,既将晚空映得明晃透亮,这天气也断不适合夜行活动,可偏偏就还有不信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