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红珠摇头，语气甚决。r
“那便是了。”万历轻拍寒霜香肩，“就这么定了，虽说只她一人接旨，这事也算圆满。爱妃别担心了，搁以后不定还成就一段佳话呢。”r
见两人如此，寒霜也不好再言。r
倒是万历道：“红珠离宫在即，你们姐妹，想必自有一番话别。朕今日就先去别处，改日再来看你。”r
万历出来，却是没有坐进早已备好的轿辇，径直在风雪中走了一段距离，任由身后的一队仪仗匆忙跟着，踏得堪堪上冻的雪地“吱呀”作响。r
大太监田义小心地尾随上来，轻声问道：“皇上这时要去何处？”r
万历道：“玄妃说得对。今儿大年初一，朕当去看看皇后，就去坤宁宫吧。”语罢顿了少顷，又道，“你也别跟着了。去文渊阁拟旨，拟好后交给红珠带走，朕也不再看了。”r
田义应了一声，却忍不住道：“皇上仁德。不过，恕奴才多句嘴，一个婢子私通，大可依宫规处置了便是。皇上纵是看着玄妃娘娘的面子，也即免了死罪便可，又何苦大费周章，成全了那两人？”r
万历道：“朕思虑所及，又岂是你们能懂。”r
田义笑道：“奴才哪敢跟皇上相比。只是奴才看得出，皇上不舒心。在老奴心里，皇上的舒心便是天下第一要紧事儿。”r
“数你忠心，朕记得。”万历叹口气，道，“舒心？朕确是有那么半分不舒心。她曾是朕的丽嫔，心里却装着别的男人，屡屡推诿不沐恩宠，这么大的欺君之罪，朕也就如此放过了。可是，为了皇家颜面，朕也只得放过。”r
“这……老奴就不明白了。”田义道，“若是为了皇家颜面，皇上……皇上当杀了此二人哪。”r
万历摇头，续道：“杀一个红珠自是不在话下，可杀任轻扬谈何容易。他频频入内，外间早有流言。以前碍着奇妃朕不便动他，现在就更不能大张旗鼓地加以搜捕捉拿。好在红珠喜欢他，红珠既喜欢，朕就成全了他们，也好让大家明白，任轻扬的屡屡进宫，乃是为了一个婢子而来，省得坊间内外再为宫闱之事频频猜度，没来由地损了皇家威严。”r
田义此时方知万历深意，不由啧啧赞道：“皇上思虑周全。老奴这就拟旨去。”r
万历行至坤宁宫，皇后早已出来盛装相迎。r
携了皇后，万历进屋坐下，却是寻不着半个话头，便索性斜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心里犹暗自思索着：红珠既有相好之人，寒霜比红珠年纪还略大，她进宫之前，难道就没个心仪之人？念及此不由得皱紧了眉头。r
倒是皇后，以为万历仍为奇妃之事伤心，伸手轻轻抚了万历眉间，先自启了口：“皇上可别伤心太甚，伤了自个儿身子。奇妃那里，臣妾去看过了。一切以贵妃礼制置办，很是得宜。想来奇妃地下有知，也是瞑目的。”r
万历也不睁眼，略略点头，缓声道：“朕乏得很，你去把你那解乏的人儿叫来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