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他一惊，挺直了身体，几乎喊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本来打算不告诉你的。你知足吧。”李世华说。
“你太过份了。”他嚷道，“你太没道德了。”
“这也叫没道德？”
“你本来就没道德，玩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甩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你回国是不打算和宋雨结婚啊？千万别甩了她，不然你会遭报应的。因为她真的很爱你，真的想嫁给你当富豪太太。你要是毁了她的梦，我怕她会毁了你的人生。爱情会让人发疯的。”
“你来不来啊？”李世华说，“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不了断，我们连普通朋友也没得做了。”
“你要不要这么绝情？”他说，“要是上帝不把我派到你身边，你现在就是一个败家子。你爸肯定对你绝望了，被你气死了。”
“你不会想让我以身相娶吧？好，你现在就滚！滚啊！”
他语气立即软下来，说：“华，我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但是我真的很爱你。只要你还没结婚，我就想缠着你这条东方的小龙，谁叫你当年吐出红信子引诱了我？”
“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好吧？”
“反正我到目前为止都没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没法这样放过你。”他提高声音说。
“你不去找，怎么会遇到？”李世华说。
“爱情不是找的，是不经意间碰到的。就像我碰到你一样，那时我可纯洁了。”
“你要是纯洁，就不会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十三岁就做黄梦的人，能纯洁到哪去？”
“我帮你补课，鼓励你考一流大学，害了你？”
“你现在承认了？居心不良。”李世华嚷完，侧身睡去。
他靠着床背凝思锁眉，纠结了半个小时，回过头去，见李世华似睡着了。他俯下身去，抱着李世华的腰，见李世华没反应，于是把手伸进被子。李世华突然动了，睁开眼睛，皱起眉头，欲推开他。
“你不是说让我做最后一次吗？”他邪恶的笑着。
“靠，你把我当什么？我现在很困。”李世华说着，突然挺起了身体，抓住他的胳膊，喊道，“放手。”
他扎下头去，堵住了李世华的嘴，然后顺着李世华仰起的面颊吻下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李世华已不在身边了，他忙坐起身，扭头看到李世华从衣橱里取衣服，一件一件叠好，放进行李箱。
“你真的要回中国啊？”他失落地问。
“我昨天没说清楚吗？”
“你还回美国吗？”他环顾了房子说，“这座房子打算怎么处置？”
“我爸名下有很多房子，每座房子花几百万装修，却从来没人住过，专门等房价涨了卖掉。”李世华继续往行李箱里放着衣服。
“华，我想好了，我决定去中国找工作。”
李世华不作声，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那样子与昨天被他搞得死去活来的模样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不想我到中国找工作？”他生气地问。
“你想去哪，关我什么事。”李世华说。
“我打算在中国工作几年，然后回美国，我想到时候我会很抢手的。既熟悉美国文化，又洞窸中国市场。”
“不错啊。”李世华淡淡地说，扣上了行李箱，拉着箱杆往外走。
他跟上去，问：“宋雨不会来送你吧？”
李世华不回答。
到了机场，在李世华转身的霎那，他一把抓住李世华的手，恋恋不舍地盯着李世华。他感觉他的眼睛里快要涌出泪来，而这时，李世华甩开了他的手，绝然离去。他盯着李世华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目。当他泪尽时，只见飞机在刺目的阳光下滑过钢一样的天空。
十几个小时后，他给李世华打电话，李世华一接电话，就让他“滚”，或者“去死”。他大为恼火，在电话里和李世华吵起来，骂他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跟蛇一样阴险毒辣。最后，他又用那句“真不愧是蛇之子”作为结束语。
过了几天，他气消了，又给李世华打电话，发现电话号打不通了，竟成空号了。他错愕不已，没想到李世华竟是真的绝情，他一直以为李世华说的是气话，或者只是威胁。
“这个婊｜子！”他脱口而出，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晚上，他闷闷不乐的上电脑，登录Facebook，猛然发现李世华把他的账号删了。那一刻，他恨不能把电脑也摔了。还好，他控制住了，一头倒在床上，气得睡过去了。竟又梦见蛇了。
那条蛇是一条黄白相间的花蛇，又粗又长，呈曲线状前行着，但是它不是要爬到自己床上，而是要爬出门去。他突然跳起来，冲过去，蛇猛地直起身，喷出一股毒液，他惊得一躲闪，不知怎的，抓起了蛇尾，把那蛇往地上一摔。
顿时，蛇死了，溢出鲜血。血充满了整个房间，甚至淹没了他的脚。他惊醒了，直喘气。想着那梦，猛然想到李世华走的时候穿的是白色衬衣，米黄色西服。这个梦太可怕了，他竟然把李世华这条毒蛇杀死了。过了一会，他冷静下来，再想那个梦，顿欢悦无比。
现实是如此残酷，即使拥有世界一流学府的学历，没有令人信服的资历，或者没有像李世华那般的背景，也很难找到一份令人满意的工作。他投给大公司们的简历最终都石沉大海。这使他又萌生了去中国找工作的念头。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父母。父母都是普通人，从来没有出过国，这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一辈子都不曾想过的。他们更没有想过儿子有一天会离开他们，到一个遥远的，与美国文化完全不一样的国度，而且还是美国政府口中称的专制之国。
善良的父母明白，他们不能像那些高高在上的父母一样，给予儿子更高的起点，更多的机会。儿子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的努力得来的。既然美国没有儿子的机会，又有什么理由不让儿子到异国他土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
“弗雷德，我们为你骄傲。”父母说。
几天后，他登上了飞往中国的飞机，他通过机窗，望着浩瀚的海洋，思绪如潮，觉得海洋的鳞鳞波涛，正是他心绪的呈现。
踏到中国土地的时候，正是中国的夜晚，那夜群星争辉，圆月莹洁。独处陌生的国度，没有朋友，没有熟人，他不知道这个国家，会呈给他一个怎样的未来？
忽然，短信音响了一下。把弗雷德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掏出手机一看，不由睁大眼睛。屏幕上竟出现了“ＨＵＡ（华）”的单词。
李世华踹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跟他发短信呢？
他眨了眨眼睛，仔细再看，三个字母组成的确实是“ＨＵＡ”这个单词。他忙点开短信，见上面赫然写着：救我，我被绑架了。
弗雷德脑子顿一片空白，如果真被绑架了，而且还有机会发短信，那就更不可能发给他了。首先应该想到的是警察，其次是亲人和朋友吧。现在，他对于李世华而言，连朋友都算不上了。
弗雷德觉得要么是某人的恶作剧，要么是李世华真被绑架了，紧张之下发错了。猛地，他发现这条短信不是用汉语发的，是用英语发的。别说一个中国人在中国被绑架，就是一个会说汉语的美国人在中国被绑架，都不可能不发汉语，发英语。
弗雷德不由想入非非起来，心想会不会是李世华和好的把戏。可是李世华似乎不太可能会玩这种荒唐的，没有逻辑的把戏来。
他忙调出ＧＰＳ，见李世华的手机号在海皇宫后面的树林深处。这不禁让他更为困惑，也甚感不安。
他想拨通李世华的手机号，又害怕李世华真的被绑架，拨过去，被歹徒发现，一怒之下，撕了票。
或许应该报警？
但是，他又有些不甘心，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一睹事情的真相。
就在弗雷德开着车在公路上飞驰之时，海皇宫音乐厅，又凑响了另一曲乐章，音乐轻快如百鸟鸣啭，渐渐的，音乐变得舒缓优扬，好像一对情人相拥在草丛中，亲吻着彼此，扶摸着彼此，音乐越变越低，好似情人的喃喃恋语，忽然，音乐变得激扬，吴佳琴的脑子里浮现出了电影里爱人间的激情画面……
现在，弗雷德已到了海皇宫的高尔夫球场，他再看手机，李世华的手机号还是在树林深处，位置一点没变。
真是奇怪啊，绑匪绑架了一个亿万富豪的儿子，为什么不向亿万富豪勒索呢？居然还给李世华机会发英文求救短信。要么绑匪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要么这一切都是李世华的恶作剧。
弗雷德按到ＧＰＳ的指示向前走着。手电筒也指向ＧＰＳ指示的方向。大约走了一刻钟，他猛地看到前方，手电筒光的尽头躺着一个人。
他赶紧加快速度走了几步，看清是李世华。李世华双腿被尼龙绳绑住，双手反绑于背，衬衣的扣子被解开了。
看到这儿，他忙朝四周望去，手电筒光顺着他的目光延伸向树林深处——连只兔子都没有。
当他把手电筒光照在李世华脸上时，李世华突然皱起了眉头。
“华。”
他忙把手电筒光移到一边。
李世华睁开了眼睛，见眼前站着一个人影，但他听出是弗雷德的声音，便愤恨的吼道：“滚！”
“你确定让我滚吗？”弗雷德蹲下身，用英语说，“你喜欢这样被绑着吧？”
“王八蛋，你想干什么？先奸后杀吗？”李世华目露怒光，脸色铁青。
弗雷德惊住了，结巴地说（英语）：“你说什么？我是接到你的求救短信来救你的。”
“什么？”李世华吼道。
“你看你发的发短。”弗雷德忙掏出手机，把短信翻出来，伸到李世华眼皮下，“你还是用英语发的。”
“我怎么可能会用英语发？这是在美国啊？”李世华嚷道，“不是我发的！”
“我也觉得很奇怪，所以我没有报警，而是先来看个究竟。”弗雷德得意地一笑，说（英语），“看来你是女人玩多了，被女人玩了。用中国的一句话说，”遂改用汉语，“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快放我！”李世华怒吼道。
弗雷德站起来，冷笑道（英语）：“你刚才不是让我滚吗？我这就滚，还是等警察来救你吧。”
“那你报警啊。”李世华喊道。
“等我走出这里了，我再报警。你还是赶快祈祷你们的老天爷别在这时把狼放出来了。”弗雷德用英语说完，把手电筒转向了来时的路，并朝前走去。
“喂，弗雷德，你真走啊。快过来跟我松绑啊。”李德华急忙抬头喊道。
走到树林边沿，弗雷德站住了，把手电筒光打在李世华脸上，致使李世华睁不开眼睛。
“王八蛋，你想干什么？”
“你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婊子，”弗雷德用英语狠狠地说，“我还真想操你一顿，然后割了你的气管。”说话间，他把手电筒光移到了李世华解开的衬衣露出的胸膛上。
“你滚！”李世华喘着气吼道。
第70章 丧尸
音乐变得低缓，又无比悦耳，好似情人的梦呓，好似恋人的忧语，又似一缕风轻拂而过，拂起一片的波澜，拂起一汪的涟漪。
吴佳琴睁大眼睛，她看到在乐队的后方，缤纷的海葵幻境变成了一片薰衣草园，连至黄昏的紫色掀起神秘梦幻的波涛。一个跟她穿着一样衣服的女人出现在那夕阳紫海之中。她向前走着，背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鹅黄的点……
忽然，音律高起。吴佳琴猛地回过神来，转头见孔蓝羽正盯着她，眼睛里流转着奇异的光彩，微微翘起的嘴角浮出洞窸人心的笑容。
她不由地把手放在胸前，掌心感到了心脏的敲击，像一个槌子敲击着鼓面，强烈而有力。她喘了口气，把眼睛转过去，乐队后方的幻境还是海葵群。
……………………
树林深处。
弗雷德得意地走向了李世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突然，他从西裤口袋里掏出银光闪闪的瑞士军刀，在手中把玩着：将瑞士军刀里的各种工具一一拉出来，再一一折回去。李世华紧张不已，额头上不由渗出细汗，脸由红转白，接着转青。
他憋了好一阵气，终于按捺不住了，挣着身体吼道：“你这个变态狂！”
弗雷德突然举起了瑞士军队，放在眼睛前，目光落在李世华惶惶不安的脸上。
“你要是把我怎么样了，你也玩完了。”李世华急急嚷道，“你这一辈子都毁了！”
弗雷德面无表情，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狼眼一样蓝幽幽的光芒。
“弗雷德，难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
“我怎么自导自演？”弗雷德问（英语）。
“是你让人绑架了我！”
“我让人再以你的名义给我发求救短信，是不是太多余了？”
“我怎么知道？你觉得这样好玩啊。”
弗雷德一笑，继续用英语说：“这样做确实很好玩。或许我想留下纪念也说不准。这是你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也许时间长了，我的大脑会抹去事实的真相，而把我虚构的，想要的当作真实的记忆。你被绑架了，在临死前向我发了短信，而我认为是你的恶作剧没有回应，不久，我得知了你失踪的消息。同样是这里，海皇宫的树林里，在继一个女人失踪后的几个月，一个男人也失踪了。”
李世华深吸了一口气，换作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弗雷德，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可以补偿你，你想要多少钱啊？”
“你知道，我对你的帮助，不是用钱可以弥补的。我在中国前途无量，根本不愁钱。再说，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再多的钱，也抚平不了你这条毒蛇对我的伤害！”弗雷德说（英语），“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断了和我的一切联系。你利用完了我，你觉得我对你没有任何价值了，你就像丢弃那些女人，和多余的东西一样扔了我。任我自生自灭。”
“早知道你他妈这么脆弱，”李世华突然吼起来，“我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该踹了你。”
“没有我，”弗雷德突然凶狠地说（英语），“你还能做公司总监，还想继承你爸的产业？你就是一个花着你爸钱过一辈子的人渣，反正你爸的钱你一辈子也花不完。不过，也许你很挥霍，像你妈一样，最终被你爸抛弃，沿街乞讨也说不定。”
“弗雷德，你这个王八蛋，用我妈的骨灰勾我出来！”李世华瞪眼道。
“这叫‘引蛇出洞’。”弗雷德一笑，突然用汉语说。
“你想怎样才能放过我？”
“我放了你，你会立马报警。我有这么蠢吗？不管是在中国还是美国，绑架罪都是重罪。我还不如让你失踪。”弗雷德说。
“我爸一定会查出是你干的。电信局也会有记录的，还有ＧＰＳ已经记录了你的行踪，警察会推理出来的。你就是把卡烧了也没用。你已经留下了踪迹。”李世华振振有词道，“你也别想撒谎，现代的测谎仪很准确的。”
“该死，”弗雷德突然用英语说，“我有时候很讨厌现代的高科技，人们的所有行踪，所有思想都被科技监控，无所遁形。人们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那么轻松的革命了。因为你无论藏在哪里，掌权者都能轻易地找到你。面对逼问，你再也无法用谎言掩盖。也可能不久，人类会发明一种直接提取人脑信息的东西。那时，你不用说话，机器就能替你说出一切。”
“你知道就好。我不会报警的。”李世华说。
“那你能不能让我操一顿？”弗雷德眼闪异光，勾着嘴说（英语），“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样才能放了你吗？这就是回答。”
“你还是杀了我吧！”李世华吼道，但他的身体在发抖。
“你明明怕死，就不要逞强了。”
“靠，谁不怕死？我拥有着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家境和未来……”
“你又不是第一次让我操。”弗雷德压低声音说（英语），“还在乎什么？”
“你绑架我，难道只是为了这个？你就这么喜欢我？都不惜花这么大的成本，赌上一生。”
“华，你难道没听说过蛇引诱亚当夏娃的故事吗？经不起诱惑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但引诱别人的人会付出更惨的代价。蛇本来有四足，因为引诱人类，它们生生世世只能用肚子行走。”弗雷德用语英语说，“是时候了，是偿还的时候。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不义之事做多了，终会得报应。哎，那句话我用汉语怎么也说不过来，实在是太饶舌了。”
李世华绝望地说：“好，我就是让你操一顿，你也会杀了我吧？你刚才不是说要割我的气管吗？”
弗雷德不说话了。
一阵奇异的响声从黑暗的树林里时断时续地传来。接着响起“砉砉”的声响，像是受惊的鸦群飞向了空中，即而一声怪叫，像猫头鹰发出的声音，然后，那阵奇异的响声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夜风摇起夜林的簌簌声响。
李世华闭上眼睛，脸朝地面，屏心敛气，一副等死的样子。
“华，对不起。”弗雷德用汉语说。
李世华没有回应。
“这只是开笑玩。”
李世华仍没有回应。
“不是我干的，我也不可能那样干，我怎么会那样干？我不会那样的，不会伤害你，更不会伤害我自己，绝不会，”弗雷德像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就变成英语，“我不像你，自私、邪恶、阴险，像蛇一样用甜言蜜语诱人上钓，又像蛇一样喷出毒汁一溜了之，寻找着下一个猎物。我只是很生气，就是在生气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要伤害你，只是想把你揍一顿。我以为一切都该结束了。可命运又让我来到了这里。我是真的在美国找不到工作，不是想纠缠你不放。我一个堂堂耶鲁大学的博士怎么会没有机会？而且我还会说汉语，这意味着我能和中国商人进行更好的沟通，更好的掌握中国市场的信息。就在我被中国公司录取的一个月后，美国一家大公司给我发来了邮件，通知我去应聘，而且是我最想进的公司之一。都是你我才心急如焚，做出了错误决定。我恨死你了，我本来拥有更好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