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r
陈市长一直面无表情。即使在席间，谈到岳父时，也只是偶尔的流露出一种叫人猜不透的神情。但明眼人看得出，那绝不仅是悲伤。李德华坐在陈市长左边，端杯劝慰陈市长节哀。坐在陈市长右边的宋云也端杯抚劝陈市长。陈市长点了点头，神色愈发严肃。r
忽然，陈市长转向李德华，小声说：“我岳父死前见的最后一个女人，正是你公司的一个职员，叫吴佳琴。”r
李德华立即一脸歉意地说：“陈市长，这件事我一定查清楚，给你个交待。”r
陈市长摆了摆手，说：“我已经查清楚了，那天是我岳父约吴佳琴谈广告。我跟你说吧，很久很久以前，一个道士跟我岳父就算了命，他会死在女人手里的。”r
李德华尽量做出惋惜、难过的神色，连连道歉，称自己对员工的教育不够。遂又敬了陈市长一杯。陈市长有些喝醉了，但他的意识还很清醒，又低声说：“岳父走了，我很难过，但是也更迷茫了。”r
“王董突然离世，大家都很难过。陈市长，我在敬你一杯。”李德华说。r
“不，你不明白。”陈市长摆手，此时他脸红了，挺起了胸，扫视了一下一桌的人，提高了声音说，“大家知道，我岳父每年都烧香拜佛，拿出钱捐给寺庙，曾到过印度朝圣。”r
人人个个面色凝重。r
陈市长继续说：“我岳父很久以前是个地道的农民，他的人生充满了巧合。他认为这种巧合，是天意，是冥冥之中神明的指引。”r
这时，李德华扭过头来，看着化作孔雀卧在沙发里的孔白森。孔白森伸长纤脖，转过少女般的老袋盯着李德华，它头上的扇形羽冠颤动着。r
“岳父十一岁时，得了病，快要死了，恰好一和尚到岳父家化斋，竟治好了岳父。外公大喜，请求和尚指引财路。和尚往北方一指。就这样，外公给岳父改了名，叫王福贵。岳父的原名叫王狗娃。”陈市长继续说，“不久，岳父一家举迁北京。到了北京，岳父一家可谓是大开眼界，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高楼。其实那时候中国也没多少高楼，跟西方比，简直就是大农村。初到北京的日子很是辛苦，幸好外婆有手艺，一家人就靠外婆的手艺过活。后来，一切买卖被停止，所有人都必须按到上级的意愿做着同样的劳动。这样一来，岳父一家就好过了。做多做少，做好做坏，人人都有饭吃。这就造成很多人干事不积极，指望着人家把事干好，自己顺手牵羊。岳父呢，也就整天混羊工，到了吃饭时候就挤到食堂吃饭。再后来，大锅饭搞不下去了，政府没钱，人们创造财富的能力极其低下，吃的总不能从天上掉下来吧？低保的钱也不可能从地里生出来吧？接下来就开始饿死人。政府说这一切都是美帝等资本主义国家不让我们好好过日子，是亡我之心不死的结果，外加苏、联逼债，自然灾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