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不怒反笑,微眯起眼道:“你可算没良心了,为师回来可是第一个就来找你了。”r
“哼。”流雪睨了栖侠子一眼,各种腹诽之后,道,“师父如此关心徒儿,徒儿真是受宠若惊。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色狼。”r
栖侠子双眉微挑,眼尾已然有了几分恶作剧的促狭神色。他俯身到流雪近旁,眼神中透着几丝不怀好意。“你倒是说说,我想干什么?”r
“少来。”流雪知道他只是唬他,一点都不客气地伸手推了他一把,水眸一瞥。“你不就是想知道,交易进行得怎么样了嘛。还真是心急哟,徒儿我都替师父你觉得丢脸。”r
栖侠子闻言干脆轻倚着木桶,不再恶趣味地逗弄她。“知师莫若徒,那你快说。”r
“我发现,乱雪是个好人。”r
“废话,还用你说。”r
“我发现,乱雪觉得你是个好人。”r
“真的?”虽然不会有别的答案,栖侠子漆黑的眼瞳里还是迸出了光亮,欣喜的样子让流雪想起了很久以前在街上看到的得到了冰糖葫芦的猫耳小正太。r
“但是吧,你在她眼里,也很可能是处处留情的滥好人。”r
“居然这么说我。”被流雪吐槽的栖侠子一时也有些孩子气起来,伸手揪揪她脸侧的一缕湿发。r
“师父,据我所知,她们会跟你一道,一开始是因为飞花她们执意要跟着你对吧?”r
“然也。”r
“那么,我猜,那时候乱雪肯定一点表示都没有。”r
“你怎么知道?”栖侠子看着流雪,一副“我好好吃惊啊”的样子。r
“看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r
对于栖侠子的决定,祈月不解就是不解,飞花不乐意就是不乐意,扶风会适当地说些见解,但是乱雪却只会有一个反应——执行。r
忠心耿耿的样子跟琥珀很像,但又不是完全一样的。r
琥珀也会听从月华的吩咐,但是对于月华的某些决策,琥珀有时反而敢提出异议,比如在月华要娶她这件事上,他的不赞成表现得很明显。而乱雪,对栖侠子的话不会有半点违逆,简直就像是……工具一样。r
是不是她本身,就把和栖侠子的相处当成一种交易呢?r
他教给她武功,而她听命于他——这样的一种交易。r
交易和互助的区别在于,交易可以无情无义。交易过后,翻脸不认人的行为是合情合理的。交易不用交付真心。r
但是乱雪,与其说她不愿意推心置腹,不如说她害怕以心相交。原因很明显——她认为栖侠子不会一直带着她们。与其得到了再失去,不若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初遇栖侠子,在飞花她们纠缠不休的时候,她就是那么想的吧。r
“徒儿,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栖侠子伸手到流雪面前晃了晃,却反被她豪爽地抓住,一手扯了过去。r
“喂,问你个问题。”r
栖侠子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瞥了流雪一眼。“你说。”r
此刻他已和她近在咫尺,她却毫不避讳,好像跟她要问的比起来,这个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如此在意。r
“对你而言……”r
“吱呀——”r
房门应声而开,流雪不由得一怔。扭头向外,透过屏风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但那也已经足够了,微微泛出紫色的身影,只能是身穿紫衣的乱雪。r
既然她透过屏风可以看到乱雪,那么同样的——乱雪肯定也发现栖侠子在这里了啦!这件事真是大大地不好了!r
她连忙放开被揪到她跟前的栖侠子,只希望乱雪不要想太多。r
乱雪也是微微一滞,显然发现了里面不太对头的情况,但犹豫片刻,她还是执剑拱手。“先生,流雪姑娘,请去用饭。”r
然后,没等流雪和栖侠子再说什么,乱雪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和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一样干脆利落。r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r
流雪幽怨地看了一眼栖侠子,发现他也一脸不妙之后一点也不解气。r
被误会了,一定是被误会了……r
她跟栖侠子只是哥们一样的情谊啊,完全没有别的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