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紧咬下唇,手因为过度压力而用力地颤抖着,他横起心握着刀柄,缓缓地把匕首一点点地抽出来。
动作缓慢,连带空气都好像停滞了一样。从骨肉里抽出匕首,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嗤嗤”声,鲜血随着马夫的动作,一点点飞溅到旁边的纳兰辉身上。
管家立即递上一块布到纳兰辉的手里,然后退后了几步。
四皇子的洁癖程度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虽然没有赵世子那般的夸张,但也是一点污渍也受不了,有一点脏的衣服都会毫不可惜地扔掉,更何況是那样血腥粘腻的东西。
纳兰辉神色无波得仿佛身上那些根本不是血,或者应该说,他已经习惯了见到这东西。
他连流下的眼泪,也都染上了暗红色,见惯了,也就麻木了。
他快速地抹去身上的血迹,然后把被染红的布丟给管家,便站起身,又在长袍上轻扫一遍不存在的灰尘,好像在抹掉多么肮脏的东西。
马夫颤抖着把匕首奉上到纳兰辉的手里。
纳兰辉动作熟巧地转动手中的匕首,自始自终都没有碰到刀刃上的血,他嘴角上的笑容略显玩世不恭,语调前所未有的温和,“想不想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马夫如他所想的摇头,“不,请四皇子不要……”
“不要什么……”
“……”
“本皇子这人很好说话,只要你在两天内驯服好那马,本皇子保证你无事。”
好说话个屁!
马最闻不得血腥味,他还负着伤,不要十天也得八天才能恢复,纳兰辉居然叫他……这不是存心让他再被那马甩下来,再一次受伤吗?!
还无事……说得倒轻巧!
“怎么?不接受?”纳兰辉勾起浅浅的笑容,目光却森然无比,“这可是昭阳郡主最喜欢的马,暂且交给你,那也是你的荣幸。”
“不……小的明、明白……”马夫在他阴冷的眼神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子,并缓缓点头。
“好,这马脾气不穏定,你好好训练。记住,”纳兰辉忽然弯下身子,语调冷得渗人,“两天后亲手把这马交给郡主,一定要完好无损,不然……唯你是问。”
“是……”
管家明显诧异了下,他还说前几天四皇子怎么把这陌生的马牵到府內的马场来,原来是昭阳郡主的马,看起来郡主和四皇子的关系依然很亲密。但是今早四皇子却吩咐下人,不管是什么人来到府门口,必须赶走,而且似乎没有提及过郡主例外什么的,郡主还托人要把小泥人交给四皇子,看起来好像是四皇子并没有理会过郡主。
既亲密,又冷淡。
反差极大的态度让管家揺揺头,人人都说赵世子心思难测又莫猜,但是四皇子与之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
或许永远,谁都不可能看透四皇子的內心。
纳兰辉站起身,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他微挥手,管家立即把马牵过来,并把缰绳递给马夫,还投以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纳兰辉看在眼里,并没有出声,他注视着马身的时候,妖异的黑眸抹过一丝冷笑,既然这马这么喜欢摔人,就让它摔个够,也顺便好好算算旧账。
他说过,他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到邵诺生命安全的人,哪怕是她最爱的马也不能例外。
他冷哼一声,便掉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