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再一看另外两面墙上，都不是美女了，全都是标着日期、签名的纪实照片。从清朝到二十年前，各种重大事件。r
田斌看着光绪皇帝的照片，连连点头，这太经典了，美男子啊，风靡全球的大清人物明信片用的就是这张。r
田斌一瞅，角上怎么还有个印章，陈天华？r
田斌喷了，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老头，照片你翻修过就当自己拍的啦？还上印，啧啧……”r
陈天华说：“那就是我拍的。”r
田斌差点儿就骂街了：“这是清朝！您老哪年生的啊？”r
陈天华说：“康熙二十年。”r
“你丫拿个写着康熙二十年的身份证出来给我看看！”r
“那没有，咱这也是二代身份证，呵呵。”陈天华一乐。r
胖子骂完了撇撇嘴，这老头就不能给点儿敬意。我靠，还有一张是遵义会议，总理在挥手的，胖子当时就忍不住了：“你丫有没有下限？”r
“好了，过来瞅瞅吧。”r
陈天华打开大电影屏幕，这屏幕太大了，六米高，哈苏的图片已经是海报尺寸了，才占了中间一块儿。r
陈天华哼了一声：“谁说我笔记本屏幕太小放不下，我这有能放下的屏幕啊。你有能撑满我这屏幕的相机吗？”r
田斌脸都红了：“我买去。我挣钱，我买去。”r
本来想带老头去看看他的工作室，谁知道老爷子这里更吓人。这可是市中心，一平米六七万。r
陈老头更损：“比哈苏还大的像素，你只能整一架‘大画幅’了，林哈夫。”陈老头一指清朝那种大架子、人需要钻进一个黑布罩子里的那种胶片照相机，现代的林哈夫大画幅相机还是很像那玩意的外形，尺寸还要更大，“你没有车子运设备我看你怎么玩。还拍美女呢，哈哈哈……”r
田斌义愤填膺：“我考驾照、买车去！”r
“瞅瞅吧。”r
陈天华翻了几张照片随便瞅了瞅，找到了那张卖了一百万的结婚照。r
胖子得意道：“咋样？”r
说实话，那天的感觉特别好，胖子自己都觉得，不是随时能拍出这个效果。r
陈天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r
胖子急了：“觉得怎么样，您老说嘛。”r
陈天华说：“要说地球人，你就是大师了。天分相当好，可以说是才华横溢。”r
“那宇宙人呢？”胖子真想骂街，有这么鸡蛋里挑骨头的吗？r
陈天华露出痛苦的表情：“局部，你忘了局部啊！”r
胖子惊愕：“局部？”r
陈天华一把按到照片上小月的大腿处，拍着墙壁大叫道：“风吹起新娘的裙摆，纤巧的小腰在摆动，微喘的小嘴，流着细汗的脖颈，这都是何等迷人的瞬间，你拍前面这矮胖子干什么，这种时候，果断应该让新娘跑在前面啊！”r
胖子差点儿把相机砸陈老头脸上：“你丫是宇宙人！你全家都是宇宙人！死到火星去吧，老丫挺的，不要脏了地球！”r
陈天华一脸正义道：“你为了一百万把美女了摆后面，我鄙视你！你这叫没有节操，侠探寒羽良看过吗？真正的男人是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r
“我才不要当侠探寒羽良第二，太苦逼了！”胖子认真道，“那么多美女在身边却碰不了，哥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人，浪费粮食，可耻。”r
陈天华忽然说：“你怎么知道他没碰呢？”r
胖子一怔。r
陈天华问：“漫画里说没碰，你就真信了？”r
胖子想想，也是啊，要真有寒羽良那一号人物，现实中那么多女人都没碰是不可能的，至少冴子、霞子什么的关系特别近的铁定都碰遍了，不然女的也不可能一个个跟二奶似的陪你单身玩着这么多年。r
要真说符合逻辑的版本，应该是偷吃了个遍，怎么着也该有一二十个以身相许、甘愿倒贴的白富美才对。r
陈天华说：“你觉得寒羽良苦逼吗？”r
胖子说：“按照这个说法，苦逼不苦逼我不知道，但至少是个穷逼是肯定的。”r
陈天华问：“你知道一个枪手排世界第一的话，一单多少钱么？”r
田斌摇摇头，怎么说着说着还跟真的一样了。r
陈天华说：“那时候物价便宜，折合今天的价码，按便宜了说，大概是一千万美金一单。你觉得那厮穷逼么？”r
胖子一乐：“要真有这么回事，那是穷逼不了。”r
陈天华说：“他穷逼是他自己乐意，他都买军火折腾去了。再说了，女人太多，不要名分就得花钱。咱们这行是一样的，到了一定的境界，只拍自己想拍的风景，根本不在乎挣不挣钱，花多少钱。所以我说，你这个境界还差了一点儿，还是很普通的地球人干的事情。”r
田斌听着，就觉得眼前这老头已经不是地球人了。r
陈天华说：“你还年轻，刚开始修炼，有了点儿成就。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多你都还没有资格去看，也没有那个能耐去看。一旦看到了，你的价值观，人生观，都会崩溃。什么钱啊，权利啊，都是他妈的扯淡，保命最重要，活着才能继续看。”r
田斌点点头，虽然老头这话有点儿超现实，但是还是可以明白他所描述的境界。r
陈天华从头浏览着他最近拍的东西，忽然问：“拍婚纱照喜欢吗？”r
田斌笑了：“挺好，我挺喜欢的。”r
陈天华也笑了：“那是因为大家都开心，都是一辈子感觉最幸福的时候。婚纱照的意义，就在于结婚以后乐不出来了的时候，能看看回忆回忆，给自己反思和勇气。但是我不希望你沉在里面。”r
田斌问：“为什么？”r
“因为一直看，看多了，你就不会有幸福的感觉了。你会开始麻木，漠视感情，然后，你就再也拍不出这种作品来了。”r
陈天华一字一字道：“然后，你会觉得世界很丑恶。”r
田斌说：“我靠，这也太夸张了吧？”r
陈天华说：“别以为只有残酷的景色看多了的摄影师会自杀，他死了，却活着；另一种极端也是有的，美好的事物看多了，总觉得什么都不完美，眼力越高，现实的缺陷就越多，于是开始厌恶世界，厌恶自己，虽然没死，却不如死了。”r
“第一种有救，没有人救得了第二种。那一种一个个到最后都成了祸害。”r
田斌懂了：“所以您一开始就让我去华透社是吧？”r
陈天华点点头。r
“华透社也只是个台阶。这里是起航的地方，是大门，也是田野。”r
陈天华说：“很快你会明白，你拍的再好，也需要人赏识的，更需要一个像华透社这样，可以帮你实现价值的地方。”r
田斌想了很久，不晓得应不应该把董萱的事情告诉陈天华。r
如果不是见过董萱这样神话中的存在，田斌是根本接受不了陈天华的超现实论调的，只会觉得这老爷子有病。r
但是他亲眼见过大街上有一个软妹子可以将人石化，并用快得看不见的速度把人切成稀巴烂。r
陈天华晓得他内心的迷茫，笑了笑：“怎么说你也算是才入行，就先享受享受吧。你能这么短的时间达成我的期望，还是值的表扬。”r
田斌立刻问：“有没有奖励？”r
“有。”r
“真的？啥奖励？”胖子舔了一下舌头，老头是不会给他钱的，难道是私人珍藏的艳照？r
“我给你另一个世界。”r
陈天华拿着哈苏，看了一下机身的编码，登陆了一个网站，给田斌填了个开户申请，将机身编号登记。r
“世界光？”r
田斌瞅着这个名为“世界光”的网站，感觉很上等，似乎是全世界的摄影师都来搓堆的地方，居然可以用任何语种发言，有七大洲专版，更有六种语言的专区。r
陈天华的登记过程非常复杂，登记过后，又开始填写注册申请信息，不但要登记身份证，更要将各种资格证书、证件一张一张拍照上传。r
胖子终于明白，陈天华为什么要他去做这些事，加入华透社了。有了这张身份牌，他才能有资格申请成为这个网站的会员。r
“这个是由‘国际自由记者联盟’和‘世界摄影者联合会’发起并组建的专业论坛，世界顶尖的摄影师都在这里交流信息。管理很严格，没有会员引荐，是没办法申请加入的，更无法看到论坛里的内容。”r
“准确地说，这是一个你所未碰触过的世界。加入这里，你将得知自己的渺小。”r
陈老叹了口气，最后将田斌的成名作上传了上去，作为申请的评估条件之一。r
“明天你的申请才能通过。今天就在这里好好看看吧。不要用我的账号发言，你敢乱说话我弄死你。”r
田斌发指地指着陈天华的昵称：“城市贱人”，老头你确实不是城市猎人，你确实是城市贱人……r
陈天华留下田斌在这里，出去搞午饭去了。r
田斌坐在椅子上，瞧着挺新鲜。r
他家之前哪用得起这么先进的电脑设备啊，更别提使用跨国网络了。在这之前，田斌从来都没有上网的习惯，有机会上网也是看美女图片。r
欧洲板块排在前面，田斌点进去，都是看不懂的文字，所以也不用看标题了，直接点开一个置顶的帖子，当时眼前就是一片血红。r
一辆豪车冲到集市的人群里，撞到了一个妇女的瞬间，四周的人的表情都清清楚楚，血飞在天上，但是车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打算。r
这件事他都没听说过。r
但是就在这个帖子里，至少有三十个人被豪车撞得血肉模糊。r
但是他没听说过。r
下面有超过一千页的回复，但是他一个字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