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不少见。”申哥说，“时代不同了，人人都要吃饭，你没法说人家不对。在这新摄影城仔细转的话，你能遇见好多老脸。竞争嘛，挖人挖的狠啊，搞得现在大家伙儿都不敢收徒弟了，老家伙们宁可咬牙自己辛苦看店，忙不过来也不敢招人了。”r
老摄影城开业，打的一定是价格战，针对业余用户群体，水货、假货一起上，能便宜多少就便宜多少，客户自然会流动过来。r
申哥说：“我受不了这个。咱在老摄影城开个店，扎根就是十年二十年，卖了相机卖配件，做着买卖交着朋友，轻易地不能让上门来的朋友们找不到我了。这种大电子市场业务员满天飞，骗一个是一个的路子，咱真做不了。”r
电梯上到大厦顶楼，才是真正的摄影城，中间几层都是卖电脑的。一楼的铺面，其实主要的任务是招揽确实有购买意向的客户上来，顶楼全是拿货的地方。r
不过他们的目标也不是这里。r
穿行而过，另一侧的柜台风格一变——整个半层楼全是卖衣服的。r
婚纱，旗袍，结婚拍照用的假首饰，鞋子，一应俱全。r
便宜的婚纱一百多就能买一身，贵的也有，几千块上万块的。区别就是材质罢了，便宜的是纱的，贵的真丝的，加点儿宝石。不过老百姓来买的大都是几百块这个价位的，不然也就没必要跑到摄影城来了。说实话，样子都挺好看。r
申哥带着田斌去看：“瞅见了没？其实这玩意儿特便宜，一百多元，拍出来的效果和一万多的婚纱根本没区别。就穿一次，花一万多的都是钱多了烧的。回头你买个十几套，那也才一千多块，租个小屋，就能干婚纱摄影这活。”r
田斌拿着一套首饰两眼放光，这样子漂亮极了，好像跟国际名模戴的一样，这得是白金的吧？一对戒指，项链，耳环，都齐了！r
刚想问多少钱，卖东西的小妹说：“来一套吧，我们这里便宜，五十块钱。”r
田斌差点儿晕过去，假的啊？五十块钱，这得多假啊？r
申哥说：“拉到吧。我上次十块钱买的。”r
卖东西的小妹说：“要不你们挑套婚纱，这个首饰我免费送你们一套。”r
田斌简直要吐血。r
这看着也闪闪发光挺高级的，不知道行情得被骗死啊！r
有的婚纱要几千块，有的要一两百就可以了。长了心眼儿之后再看，田斌简直要骂街，这材料做工分明他妈都是一样的！那个贵的就硬说是大师设计的，不过是加长一点儿裙摆罢了！r
但是这就是做生意的门道，不能拆台，还得学着。r
申哥递给田斌一盒自己的名片，还有笔和客户登记卡，都是店里常备的东西。r
“看你有没有能耐了啊。”申哥说，“我去四周转转，摸摸门道去，你先自己一个人试试，有事给我电话。”r
田斌就拿着相机四处晃悠。见到有人试婚纱旗袍，就凑过去瞅瞅。r
“哎哎，这里不许拍照！”见到他拿起相机，卖东西的开始拦着了。r
原本来买婚纱的带个相机也正常，因为经常有摄影师陪着一起来帮忙挑衣服，不过胖子晃悠来晃悠去，看着不像要结婚的，搞得卖东西的都警惕了。r
“不拍就不拍，你这婚纱也不咋地。”胖子一副欠扁的样子。r
一对情侣刚从一家试了一身出来，胖子就迎上去了，乐呵呵把手里的相机对他们一摆：“恭喜两位，看大姐实在漂亮，随手拍了一张，送给你们。要是喜欢就给我留个邮箱吧，我给你们发过去。不喜欢我就删了。”嘴这个甜啊，其实俩人就俩一般人。r
“别啊！”这俩人都不知道啥时候被胖子拍的，就看到胖子一路过，就被店主赶走了。一瞅照片就觉得特艺术，白给的哪能不要啊。r
新娘子两眼放光：“哎，刚才那婚纱看着效果不错啊。”r
新郎也连声附和：“是啊，要不，贵点就贵点？”r
轮到胖子喊了：“别啊！那不值。”不让咱拍，咱也不能让你骗人。r
新郎兴致起来了：“一辈子就结一回婚，为了亲爱的，咱就出血了！”r
新娘一听，心里这个美啊。r
谁知胖子说：“那婚纱真不适合大姐，不是因为贵。大姐这脖子好看，你得挑个领口开的。下面别要那乱七八糟的，大姐这气质都盖住了。其实那种特便宜的就成，像那个。”r
胖子往旁边特冷清的一家店里一指，那店里的姐俩原本没开张，正郁闷呢，忽然听胖子说着一指，顿时大喜。把人请进来试衣服，这个殷勤啊。r
胖子问：“能拍照吗？我想给大姐拍几张看看效果。”r
这帮忙卖东西的财神爷，能不让拍照么？刚才那家气得啊，原本有戏的买卖，肯定不行了。r
那小两口听田斌一说，就一点儿没犹豫立刻进去试衣服去了。小胖子一看就不是托，没有人劝买便宜货的啊。r
新娘换了便宜婚纱有点儿失落：“能行么？”r
没料到新郎眼前一亮：“能行，太行了，亲爱的！”r
小胖子这边已经把效果图伸眼前了：“姐，瞅一眼，咱不忽悠吧？”r
新娘一看就心花怒放，漂亮， 这才叫艺术照，而且一点儿没修过啊，这是咱本色。别看便宜，比刚才那身好看。而且自己显得比刚才白，暗自意识到，刚才那套高级的可能反而真丝的太白太亮了。r
田斌说：“别看便宜，其实拍照的时候都一样。”r
新郎嘴都笑歪了：“就它！”便宜啊，两百八，价钱才刚才那套的十分之一，价都不砍了。r
“哥你这太痛快了，这哪是买东西啊！这不行，”田斌顺手拿起一套刚才那种首饰，跟卖东西的眼前一晃，“图个吉利，送一套！”r
那卖东西的姐俩正开心呢，平时人家怎么也要砍砍价的，虽然差不了百八十块吧，那也是赚了呀。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了。r
那新娘已经美翻了：“大兄弟，你再给俺来几张！我戴上首饰！”r
新郎也觉得痛快：“你们东西卖的痛快，咱也痛快，旗袍也跟你们家做。”r
临了田斌乐呵呵记下他们的邮箱，那大姐直接把电话、QQ一股脑全给田斌了，还跟他要电话呢，怕他忘了。r
田斌拿出一张申哥的名片给他们，把自己名字写申哥下面，乐呵呵地说：“要是我忘了可以打这个找我。我真不是帮人卖东西的托。还念书呢，偶尔帮朋友拍拍照挣点零花。回头我把这几张发你们邮箱里啊。”r
两口子一对眼色，新郎立刻就问了：“兄弟，你接活多少钱？”r
田斌反倒傻眼了，真这么顺利啊？坏了，没问过申哥，接这活应该多少钱。田斌支支吾吾：“这，我也没想过……”r
那两口子都乐了，还有拉活拉到不好意思的？r
那大哥直接就一拍田斌的肩膀：“兄弟，你实在，咱也不含糊，五千块钱，交你这朋友了，成么？”r
说得豪气，新娘心情也正好，感觉倍儿有面子。r
一般拍个婚纱再便宜也得三五千块，五千块算公道里面优厚的了，但是找田斌这样的比找正规影楼要安全，因为影楼大都是按张数算钱的，名目也多，做个相册挑花眼了，搞不好三千块就变成八千多。r
再说，再怎么说，小胖子还帮他们挑了婚纱省了钱呢。r
田斌赶紧说：“那成。跟我这儿化妆师什么的都不用了，反正拍了多少张全给您，咱自己掏钱做册子也便宜。咱挑个好天气，找不花钱地方拍去。”r
顿时皆大欢喜，卖东西的姐俩更痛快，直接就说了，可以用电脑看照片。这就是看婚纱效果啊，就是招揽生意啊。故意把电脑屏幕对着外面过道。r
田斌直接就把照片都取出来给她们发邮箱里了，在电脑屏幕上看着感觉更艺术。那大哥随手就拿出一千块钱给田斌当订金，新娘子更是叫着：“记着挑日子啊，不许忘了啊。”r
田斌拿在钱在手里，心里这个开心呀。r
这辈子挣的第一笔钱，虽然只是一千块，但是作为一个开始，这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赚来的。让姐姐知道了，姐姐一定也会开心的。r
跟那两口子挥手再见，田斌美滋滋回来了。r
申哥说得没错，在这里容易揽到生意。一般挑婚纱都比拍结婚照要早，而且要是到婚纱摄影一条街上去，眼都花了，竞争太激烈。r
那卖东西姐俩早看明白了，直接跟他招手叫他过来。r
“兄弟，行啊，不含糊。请你喝水呗？”r
“哟，那太好了。冰绿茶！”胖子也不客气。r
卖东西的大姐打发妹妹去买，直接就跟田斌说：“等会儿再帮我们揽点儿生意呗？不让你白干。”r
胖子乐了：“那我就真成了托了啊！”r
“托儿怎么了？”那大姐说，“你帮我揽生意，我也帮你啊！你瞅瞅。”随手拉开抽屉，里面一堆名片，都是婚纱摄影工作室的。r
“那成。”田斌想了想，可是有一样，“咱不兴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