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宫里上演了一场“公主出逃”大戏,主角理所当然是我。
我双腿颤抖着站在墙头,头一阵眩晕,胃里直难受,风吹来全身凉飕飕的。
“当当当……”下面一阵敲锣打鼓。
“快来人啊,公主要翻墙逃了!”银儿手舞足蹈地在墙角大呼。
几个宫人急的团团转,只好在用力地敲锣。
我侧着脑袋往长长的走廊上看去,一队人小跑着往我这边过来了,带头的正是张墨遗。
张墨遗气喘吁吁地站在墙下看着我,说:“阿萝,事不过三,你要再闹我就请求女皇把你囚禁了直到我们成亲。”
我拍了拍胸口,小心翼翼地坐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墨遗道:“我可没说要嫁给你,再说了,我只是在墙上看看风景,你们怎么就那么大惊小怪呢?”
张墨遗指着我身边放着的绿色小包裹,问道:“那你身边的是什么?”
我把身体往小包裹旁边挪了挪,下面的小宫女也全身颤抖着跟我挪了挪。
我把包裹抓住,使劲在空中晃了晃,说道:“这个是我带上来的糕点……”
话音未落,包裹散开,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全部往下掉,砸在小宫女们头顶。
我尴尬地举着手,心疼地看着落了一地的东西。
张墨遗蹲下身体,一只手拿起一块糕点,一只手抓起一只耳坠,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阿萝总是那么不乖!”
我一把把手上的布扔了,远远就看见阿七正往这边赶来,不由的叹了口气,让他带我出去他不带,这下我是真的跑不了了。
“下来吧!”阿七抱着手看我。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着眼睛就往下跳,心想摔晕我算了,我真不想嫁人。
身体直直砸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传来怒吼声:“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没长脑子?要是我不接你你是不是打算被摔死?”
我一把推开阿七,怒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女人!”
“是哦,你不是女人,你是女孩,女孩!”阿七很是嫌弃地拍着身上的衣服,强调道。
张墨遗捡起一只耳坠递过来:“走吧,乖乖跟我回浅萝宫。”
我提起裙角,使劲在地上跺了一下,问张墨遗:“黑子哥哥,你刚刚怎么不接住我?我觉得你不懂得怜香惜玉,以后要是嫁给你我会痛苦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张墨遗的嘴角抽了抽,呆滞地看着反复无常的我:“你说男女授受不亲,你还说我要敢靠近你三部以内就让我……”
断子绝孙是吧?我在心里补了一句,这句话是我说的不错,当时我一说出口,羞的我宫里的小宫女摔坏了我的一个水晶杯,气得我有一天吃不下饭。
我扶着额头,对捂着心口的银儿说我要回去。
银儿如捣蒜一般点着头,过来扶着我往浅萝宫走。
我原本就有些恐高症,所以从墙头上下来后脚一直在微微发抖,还没走到浅萝宫,远远就见一群人规矩地站在宫殿门口,全都低着头。
我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鲛人?
阿七脸色铁青,大步过去,那个宣旨的小公公就笑着说母皇让我给这群鲛人排练舞蹈,好打发时间,
这些日子我很无聊,想出宫而不得,因此每隔几天要在宫里大闹一场,母皇很是无奈,就随了我去,只要我出不了皇宫就可以了,如今送了这么多人让我教,我哪里还能跑的了。
“女皇陛下说公主要好好教他们,这只舞蹈可是要在公主生辰那日演出的,女皇陛下还说,要是跳的她满意了,可以答应公主提出的任何要求。”小公公奸笑着在我耳边轻轻耳语了一句话,给了我无限的希望。
我提出的任何希望?包括我不想成亲这条么?我睁大眼睛看着小公公,笑着点头,心里一阵激动,顺便掏出大把的银子把他给贿赂了,小公公笑的合不拢嘴,说以后女皇陛下有了任何想法,他马上会来向我报告。
送了一大堆鲛人来我宫里白吃白喝,母皇就给我送来了很多赏赐和月俸。我每天需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端着茶盏,或者抱着糕点盒坐在凉亭里,看着我高价从醉月城的歌舞坊里请来的舞姬教那群鲛人跳舞。
阿七时常黑着脸站在我身边看着我虐待那群鲛人,并且时不时要骂我几句没人性,我通通给无视掉,还警告他,要是再多话就把他洗干净送到母皇那儿去。
也许是习性不同,所以那群鲛人在地上学舞学的很慢,眼看我的生辰一天天近了,我也开始急起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这只舞不能让母皇开心,我就真的完了。
“我说,你用的着急成这样?”阿七拿着一把扇子坐在凉亭上,一脚搭在石桌上,伸手搭在膝盖上,很是魅惑地看着我。
我一把从阿七手里抢过扇子,急躁地踱步,大声说:“阿七!七爷,您老人家行行好别再看我笑话了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拿什么去和母皇谈条件?难道我真要乖乖嫁给张墨遗?”
“嫁我没什么不好的,我不会每天管着你,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在家里闷,我还可以娶很多小妾来陪你一起种菜养鱼什么的。”
我咬着牙望天翻了个白眼。
早不来晚不来,每次我说他不好的话她就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阿七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我明显看到他眼底的笑意,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是啊,你可以找很多小妾,你觉得我苏慕萝堂堂夏安国公主会去跟别的女的争男人么?”我双手叉腰看着张墨遗。
跟别的女人争男人,呵呵,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张墨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走到阿七对面坐下,说了一句:“这样的事可说不定。”
我感觉肚子里窝了一肚子的火,却又不知道怎么发泄,不怒反笑:“是啊,这样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我苏慕萝,绝对不会挽留不属于我的东西,爱情也是一样的。”
张墨遗不再说话,只是淡笑着看着我,阿七也没有言语,四下一片安静,只剩下那些鲛人战战兢兢地静立在亭子外。
阿七轻轻拍了下衣服,揉了揉先前一直曲起的膝盖,站起来道:“还是由我来告诉你方法好了。”
我有些疑惑地跟在阿七身后,只见他拿了根竿子到浅萝宫的各个池塘边试了试水,然后让我准备开工,张墨遗没有跟我们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亭子里沉思。
阿七所谓的方法,其实就是根据鲛人的生活习性来改变训练的场所。于是,浅萝宫后面的那个巨大人工湖就发挥了作用。
我找人来把湖里的那些漂浮的柳叶全部打捞了,然后把岸边的杂草全部拔除,种下许多花草,然后在花草的外围搭了一个观望台,与此同时,湖中心的一个圆拱形的架子也在搭建。
当一切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我的生辰也接近了,我的生辰时间很不好,是七月十五,即中元节,简称鬼节!
我偷偷听到宫人们说,当年我出生时正遇上夏安国百年不遇的瘟疫,当时母皇给我取名阿萝,希望我想绿萝一样有顽强的生命力。但我一落地,就飘起了漫天的白羽花,如大雪般覆盖了整个皇宫,再覆盖了整个醉月城。三天后,那场瘟疫居然奇迹般的好了。
那些宫人说,国师曾预言,我是被鬼神选中的人,来替那些百姓受难,现在我还未到十八岁,所以可以活的好好的,等过了十八岁,我就该去受难了。
我当时听到这些话,联系着我前后的经历,越想越心惊,着实被吓的不轻,母皇知道这件事后,那些宫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母皇来安慰我,说那天会有夏安国最好的法师在宫里做法事,所以我不必担心,再说了,我可是被神灵庇佑的公主,鬼神哪能接近我。
我想想也是,我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呢?我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存在,就算是死,也该是在轰轰烈烈的活过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