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冷眼看着蓝衣激动万分的对着那些聚集起来的术士说着自己的重大发现,自然免不了会提到这是上仙亲自开口,说燕飞是个妖孽的,极力的鼓动着那些人斩杀妖孽,其间还有白烟低声的赞同,说当初曾经亲眼见到燕飞可以驭使妖兽云云。
因为蓝衣说这是燕锋最先提到的,可是燕锋因为情绪不佳喝了个酩酊大醉,自然是不可能出面为她作证的,燕飞在燕家生活了很多年,一直都没出什么问题,而且很多人都可以作证那是燕行风和云泽的女儿,说燕飞是妖孽,这不就是在说燕家是妖孽吗?
燕行云哪里肯被人这么冤枉,燕飞是妖孽?她若是个妖孽就不会憋屈窝囊的被人欺负十几年了,蓝家这丫头说谎话也不知道打草稿。
想找钟良玉作证?田心冷笑着避开了那群吵吵闹闹的术士,那些曾经被她这样的人看成是神仙的人,嘴脸比起老百姓来丑陋的多了,不管是这些大家族出身的,还是毒蜂寨后山上那些草菅人命的野路子,没一个是好东西。
她熟门熟路的绕开了人群比较密集的地方,很快就出了石家,石家有些人看见她也不敢说什么,谁都知道这是上仙身边的女人,不能得罪的,远远的看见了就赶紧点头给个笑脸,对着她一副冷脸,有心凑上来巴结讨好的也没敢靠上来。
源城最多的就是石头,不管是城墙、住宅还是脚下的路,都是用石头砌出来的,而且出了石家之后就是生意繁茂的赌石街。
从燕飞手里得到所谓的宝器,自以为占了便宜的掌柜正在哭天抢地:“……哪个天杀的偷换了我的宝器?我收上来的时候可是仔细检查过的,连着好几天都查看,都好好的,眼看着就要上交给家族兑换积分了,忽然给人掉了包了!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这样的喜怒哀乐赌石街上几乎天天上演,不管是买的还是卖的都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不管那掌柜的是一开始就受了骗,还是后来被人掉了包,反正是吃了亏了,再怎么哭天抢地也没用,不过是没办法得到高额的积分提高在石家的地位而已,又不会死。
田心目不斜视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前走,石家举办的赌石大赛规模很大,赌石街上这几天没了横扫赌石街的妖孽双人组,掌柜们都松了口气,生意做得很火热,到处都是看石头买石头的人,根本没人留意刚才经过自己身边的女人是美还是丑。
燕飞和白川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玄墨给他们两个人身上贴了隐身符,确保这两个通缉犯不会被人发现当成了过街老鼠,他们跟在田心身后,越走越荒僻,周围热闹的场景渐渐地消失了,出现的不再是衣着华丽一掷千金的术士们,而是穿着粗麻布,一脸穷苦的老百姓,周围的房子也都变成了低矮的民居。
源城的老百姓,年轻人们基本上都在石家的矿山上干活挣饭吃,大白天的只有老人孩子留在家里,田心似乎跟这里的人很熟悉,一路走一路打着招呼,一直走到了一条阴暗的小巷里。
这条小巷里只有一户人家,房子建的比别人家的都要大一些,院子里种了很多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枝繁叶茂的,衬得本来就狭窄阴暗的小巷更加阴暗。
燕飞和白川直接上了围墙,看着田心开门进了院子,随后转身把门给关了起来:“我回来了。”
闻声从里屋出来的人让燕飞和白川两个人都感到大吃一惊,原因无他,这个人,居然是他们认识的。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子言手里还拿着一个玉瓶,有些意外:“出事了?”
“我把钟良玉给杀了。”田心喘了口气,走到院子里的水缸边拿起水瓢,舀起一瓢凉水来喝了两口,这才说道。
子言愣了一下,眼神定定的看着田心,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往屋里走:“你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田心听了这话似乎有些恼怒,可是子言已经进屋里去了,她呆在后面站了一会儿,跺了跺脚,还是跟着进去了。
燕飞和白川两个人越发的摸不着头脑,这事儿可是越来越离奇了,田心是被毒蜂寨后山的术士给带走了,子言那些人却是一起离开的,他怎么会跟田心走到一块儿的?带走田心的那些术士又到哪里去了?
两个人都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隐身符的功效只有两个时辰,从他们出来到现在已经花了一个时辰了,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于是他们也悄悄的跟着进了屋。
子言和田心却是挪开了屋里笨重的书架,后面有个四四方方的地洞,田心手上冒出一簇粉红色的火焰,照亮了往下走的阶梯,提着裙子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地下别有洞天,被整体的挖空成了一个宽阔的大厅,里面点着几根熊熊燃烧的牛油烛,子言就坐在最明亮的地方,面前是一个黝黑的药鼎,似乎正在炼药。
他的身后一排好几个木架子,上面无一例外的都绑着一个人,燕飞惊讶的发现了孟三娘,那个曾经妩媚艳丽的女山贼,如今已经变得好像老妪一样,脸上皱巴巴的好像风干的老橘子皮一样,被用铁链紧紧地锁在其中一个木架子上。
“钟良玉不愧是鼎仙门的核心弟子,他一个人的功力,比起这些人全部加起来也绰绰有余,他是明月的话,这些人连萤火之光都算不上。”田心靠着一个木架子站着,背后就是个血淋淋昏迷过去的人,也丝毫没有觉得恶心:“要对付他的师父,恐怕很困难。”
他们居然是冲着钟良玉的师父去的?燕飞感觉自己似乎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跟白川两个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着。
子言手上拿着一个石杵,不紧不慢的捣着药材,忽然站起来走到其中一个人身边,拿出一把刀子来,给他身上割了一刀,用一个粗瓷大碗接着流出来的血,皱着眉头:“这些人的血已经快被放干了,很快就会失去作用。”
白川眼神奇特的看着子言的举动,他把接出来的血倒进了药臼里,随后又加入了什么东西,继续研磨慢捣,居然是用这些人的血来炼药。
“这还不简单,如今石家开什么赌石大赛,地火水风全都聚齐了,这些畜生榨干了之后,随便去抓几个术士来就行了。”田心的话更是指明了这药需要的居然是术士的血,这些被绑在木架子上的人恐怕都是术士了,只是孟三娘怎么会混在其中?
“你要是能把钟良玉的血带过来的话,就不需要这么多的术士了。”子言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全都隐藏在阴影里面,看不清楚:“这些术士还可以说是勾结毒蜂寨祸害人命罪行滔天,加上都是些野路子,你要是敢动四大家族的术士,小心捅了马蜂窝。”
“哼,术士就没几个好东西!”田心顿时被勾出怒火来:“一个个的丝毫不会念及骨肉亲情,为了一点点利益勾心斗角你死我亡,我们以前就是想得太美好了,还以为狼心狗肺没人性的术士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现在看来,恐怕有良心的才是凤毛麟角!”
燕飞那么好的人,萍水相逢,只不过被自家父亲邀请到田家做客,居然就能路见不平的冒险进去毒蜂寨去营救她,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救出她,但是田心心里也是念情的,见到她被自己的族人那样对待,早就是一肚子邪火了。
子言知道她一定是有听了什么见了什么,心里不舒服了,自从知道她之所以被毒蜂寨挑上带走,连累自己的母亲都无辜丧命的原因就是她天生的炉鼎之身之后,田心的心性就变了很多,不管是术士还是修士,在她眼里全都是一丘之貉。
手里的药搅拌的差不多了,他才放开,伸手在三足药鼎上拍了三掌,沉重的鼎盖就轰隆一声挪到了一边去,露出里面用于炼丹的部分。
子言松了口气,转身去拿自己早就备好的药材,眼睛一扫却注意到自己在地道阶梯上撒上去的那层薄薄的灰尘上出现了不属于自己和田心的脚印:“什么人在那里!”
田心反应奇快,子言话才出口,她已经一掌打了过来,吸收了钟良玉筑基后期的功力非同小可,就算只是毫无章法的一掌打过来,凌厉的掌风也把坚硬的阶梯打出了细细的裂纹。
燕飞和白川见暴露了行迹,也不再躲躲藏藏,撕掉了身上的隐身符现出身形来。
“是你们。”田心顿时愣住,还保持着出招的姿势,整个人却傻傻的看着并肩而立的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好像一下子卡了壳,不知所措了。
燕飞向前走了几步,粗若儿臂的牛油烛照亮了她的脸,雌雄莫辩倾国倾城。
“我还要感谢你一声,谢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燕飞这话说的诚心诚意,就算田心早晚都会对付钟良玉,但是会提前收拾了那个人渣,却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虽然我不清楚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要问一句,你不打算回去了是吗?”
田老头恐怕还在家里殷殷期盼着女儿平安回家,要是知道唯一的女儿成了个依靠采阳补阴的所谓淫邪妖女,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