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试过将一个人从自己骨肉心血生生剥离?r
那感觉如同叔父年壮时最得意的削骨刀法。r
锋利的刀刃,沿着血肉与骨骼相贴的地方,狠狠削下。r
然后,骨肉分离。r
那被惩的人,来不及哀呼,已翻过眼白,再无声息。r
我仍记得,他的尸首,被叔父一寸寸剔下肉来,丢给了宫中的狼狗,最后,血淋淋的,只剩一具惨白的骨架。r
那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可怖的场景,我以为,再没有什么会比那痛。r
曾经那般痛不欲生,而今我终感同身受。r
那个女子,决绝挡在他面前,承下我奋命一刺的时候,我听见到了自己,心碎成千瓣的声音。r
我不该,如此脆弱。r
可我毕竟只是一个凡人,无法让自己不心痛,也无法看到她为他去死而不难过。更无法看着她苍白如纸的小脸还能如计划那般逃离。r
凤夜尘的那掌,我本可以躲开,可是,我终没有去躲。r
只有那样直击胸腔肺腑的疼,只有那些从心头处吐出的鲜血,才能让我知道,我依然生生活着,依然眼睁睁看着,她从我怀中挣脱,然后越来越远。r
曾经那只爱窝在我怀中,小脸晕红的小小狐狸,早已不存在了。r
狐狸洞中,我从混沌中醒来之时,确实是失忆。r
只是绿弯镇里,碰到一年里消瘦太多,形容枯槁的高幼薇时,从前的记忆亦慢慢苏醒。r
“凉眠…你可知,这一年,我寻你寻的有多苦?我踏遍了幽密林的每个角落,寻尽了断肠崖的寸寸分分,我信你还活着。我信你不会弃我而去。叔父说过,我们是要成婚的…”r
我紧紧闭眼,不忍去看面前白衣柔弱的清秀少女,满是痴念的眼。r
情之一事,本就万分可笑。你的不离不弃,她的可有可无。r
谁是谁的癫狂,谁又是谁的迷障。r
我不辞而别。只因不想再看她与那白衣男子神仙眷旅般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