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黄俊岱与李国荣他们谈起了靖县身边的情况,谈到了对秦镜、吴君庭、张梦华、储康民、梁经河、唐振之、申亚藩等人的看法。李国荣尽力地去迎合黄俊岱的观点,而黄俊岱对自己并不十分了解的李国荣,也并非十分袒露自己的心胸。他早就知道逢人只说三分话,且莫全抛一片心,李国荣之心狠手毒他也是清楚的。但他们毕竟是多年未见面的结拜弟兄,见面可谈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唐振之的女人马慎仪一个人为男人打赢一场官司;张梦华收养情妇打烂了门;吴君庭赌博赢得了一条街的店铺;秦镜的十万大洋被抢;日本人爆炸了靖县、洪江、芷江……
不一会儿,杨山巴过来轻声说,四爷,可以开饭了。于是黄俊岱与傅太和起身,将八仙桌抬到了火盆上,满脸高兴地帮着主人的忙摆碗筷,心情愉快地准备吃晚饭。
这时,陈三河端来了一碗煮全鸡,一盘炒腊肉,一锅油发豆腐,一碗切块鱼,一盘山羊肉,一盘白菜,摆到了八仙桌上。酒杯、酒壶端了上来,黄俊岱、傅太和、吴玉哥招呼李国荣座了上席,他的两个保丁以及杨山巴、陈三河也入了桌。陈家人与黄俊岱的其他弟兄则在厨房用餐。
堂屋里这一桌是正席,自然是先喝酒,开席了李国荣要敬黄俊岱,黄俊岱认为自己是老弟,只得先敬了李国荣两杯。李国荣喝过后又回敬了他两杯,这样便喝开来了。这酒是陈三河自己烧的甜酒,口感很好,加上熨过,甜暖可口,他们喝得开心起来,就打起了酒仗。
傅太和、吴玉哥也敬了李国荣两杯,酒席上,大家轮着敬酒,有了一种真正的弟兄情谊。他们喝着酒,自然而然又谈起了招安的事项。
李国荣再次催促黄俊岱说,老弟,还有什么犹豫的,打定主意下山吧,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弟兄们和老弟嫂,想一想啊。我来的目的就一个,我们弟兄一起共事,一起过安安静静的好日子!
黄俊岱自从回家去看了儿女,吃了侄女的喜酒,又是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儿子了,心中不免有些凄凉之感。他抓了酒和李国荣又碰了一杯,把酒喝了下去,什么也不说。李国荣看出了他心中的痛苦、犹豫和挣扎,点了点头。李国荣继续说,老弟,你小心谨慎是应该的,我来找你,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以全家老小的性命担保你没事,为什么你放着美好的前景不奔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有必要哇。
黄俊岱终于说话了,他说,大哥,你也莫要一日就让我全听了你的,这是事关我全体弟兄们生家性命的大事,要弟兄们自己做主,过几天我再答复你吧,好么?
李国荣只得说,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他是一个酒桶,兴趣来了,和桌上的傅太和、陈三河等人又干了几杯。这满桌的好菜也就被他们下着酒消灭了,主人还去加了一些热菜来。
吃完了饭,外面的天也快黑下来了,李国荣站起来,他拉着黄俊岱的手,来到堂屋门口,他看着黄俊岱认真地问道,老弟,你说过几天,我们再见面!
黄俊岱顿了一顿回答道,过三天吧,坳上赶场,我派人把信送到你乡政府的办公室去。
李国荣坚定地说,好,我等你的信!他用力地握了握黄俊岱的手,摇了摇才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