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未能劝住住袁啸风收手。他执意带着人下了山,随行的队伍里,二爷也在其中。
出行那日我并未前去相送。
据说锦绣哭成了泪人,虽然有些难以想象平日端庄淡定的锦绣会如此失了分寸。可是自那日在袁啸风门外听到他们的谈话。倒也不会惊讶。终究她是个需要人疼爱呵护的女人。
小顺说每次袁啸风出行时,锦绣都会哭的肝肠寸断。这个外表如此坚强而又温雅的女人也就这个时候会变的柔弱楚楚吧。
不知为何,隐隐的感觉小顺似乎对锦绣有些敌意。我故意试探了几次,又好像自己的猜测过于多想。小顺依旧平日里稳重而又自持。忽的觉得自己是胡思乱量了。
不知道袁啸风对于我未前去相送会不会心有余怨。可是我还在生气,只因他并未听从我的建议。所以硬是狠着心没有前去。灵儿一直守在那身夫人的身后。直到袁啸风策马挥鞭,扬长而去。才回来向我低低委述这一切。
当然,没去相送的人,还有燕儿。
他们走后,袁府似一下子沉寂在默默的等待中。各院的夫人都安静而又各怀心事的静候着。
我也一样,寂寞而又无聊的打发着日子,很多时候,是有些心神难安。必竟这是我进府以来,袁啸第一次下山掳劫。自是还没有练成那些夫人那般韬光养晦的沉静。而且我要比她们知晓这种掳劫潜藏着多少危险。必竟我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和不问事世的贤妇。
很多时候我是去燕儿的别院小座。可是燕儿再无笑颜,整日沉沉不语。身体也愈加清瘦。而我又不知要如何开晓于她。
袁啸风临行之前,已将归期预记。若是顺利,五日之内将会回旋。
终于袁府在安寂沉逸中度过了这于我而言漫如隔世的五日。难以想象这些夫人是如何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离别的煎熬。因为此刻连我这个不爱袁啸风的女人都时时刻刻的担惊着,又何况那些全身将心系于他身上的女人呢?
又或者她们已然习惯。因为似乎未曾在她们脸上找到如我一般的惶惶不安。
五日之后。迎接袁啸风回府的各夫人都伫立于门前,以锦绣为首远远瞻盼。云高风寒,碧空清湛。偶尔树上的内只寒雀轻鸣。
我只是静静的候坐在别院里。等着灵儿回报。一次又一次的折回别院。然后是摇头,摇头,再摇头。还是摇头。
似乎那些夫人也如同我一样,从安静的凝盼,到焦灼的不安。灵儿说,那些夫人依旧矗在门外,悬悬而望。从天近拂晓等到了残光日暮。门外仍旧悄无动响。
直到夜幕垂暗,星挂月展。锦绣才将各夫人遣回了别院。晚饭时分,锦绣忙安慰各夫人。“老爷明日就会回来,妹妹们吃过饭就早些去休息吧。不用太过担心。”
小顺见我回来的路上仍旧惴惴不安。于是宽慰我道。“夫人,还是早些就寝吧,老爷从前也会这样,多半是路上给各夫人买东西担搁了。明日肯定会平安回还的。你看夫人们哪有像您这样担惊受怕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灵儿白天紧次来报,似乎有些跑累了。支在桌前,朦朦欲睡。我压下内心的隐隐不安。将她们都遣回屋里歇息。
于是也熄了烛火,挂下帘幕准备睡了。安慰自己道。可能真的是路上担搁了。
不知道是这几日未休息好,还是真的乏了。头越发昏沉。渐渐沉入梦乡了。
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在床前晃动,缓慢的轻移到了跟前。我微惊,慌忙起身,掀开帘帷。然而却那样惊愕失色的怔在那里。眼前的人竟然是——季飒!
借着窗外轻明柔白的月亮,才看清,他浑身伤痕,满目凄凉的望着我。
我顿时惊慌失措的下床。扑向他。
“季飒,你怎么了?”我哭着扶住他。
却被他用力一扯,狠狠的带到怀里,紧拥于胸前。那样子似要把我揉进他的体内。低在耳边,哀戚婉婉的言:“烟儿,你好狠啊!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呢?”
他的怀薄凉寒骨。
“季飒,你倒底怎么了?怎么会伤成这样?”尽管他环着我的手臂太过用力,将我环的有些生疼气喘。可是我仍旧紧紧的回拥着他。这个怀抱是我今生唯一的贪恋啊!
“烟儿,你过的好么?他对你好么?”他尔后才松开,双手捧着我的脸,满眼怜惜的看着我。那眼里倾泄着无限的悲凉和不舍。
“好,好,我很好。你倒底怎么了?季飒?”我急心于他的满身伤痕,于是拼命的点头。
“那就好。”他低语完就忽然的不见了。
我的双手徒然的擎在空中。
“季飒?季飒?!”我四处搜寻。竟未有半个人影。
“季飒!你在哪?你在哪呢?!”
“不要找我,好好生活,烟儿!”远处隐隐传来这个缥缈似无的声音。
“季飒!季飒!你回来!”我凄厉的大喊,屋里仍旧空无一声。
“季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