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院，心里阵阵酸楚。燕儿的身体似乎越发不如从前了。和我闲聊了几句，就病沉怏怏的。哀大莫过于心死。
我想她是在那次被我“成其好事”之后，真的彻底绝望了。那本来只是一个不为人知而又羞涩的秘密。在燕儿的心中，二爷只是她在这深府宅院里赖以生活下去的一个悲涩而又微甘的希望。凄苦悲凉生活中的一点点微甜。她只要远远的望着，静静的回味着就好。可是却被鲁莽而又自以为是的我生生给打乱了。让她本有一丝丝曙光的生活，从此沉暗下去，再无光亮。
我又如何不自责和悲伤。不能任由燕儿这样消沉和绝望下去。我怕，有一天，她就这样轻轻的消失于我的视线之中。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想到此，竟生生的打了个冷颤。是的，我不允许！不能允许我和季飒的悲伤再度上演在她的身上。
季飒是真的走了，让我无数次的悔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一点点的勇气。执着的和他走。海角也好，天涯也罢。可是我却那么懦弱的选择了逃避。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没有办法再重新来过。
想到此，我猛然惊醒，不能让燕儿重蹈我的旧辙。那个如同手足一样的妹妹。我要帮助她。让她重新看到阳光和欢乐，不！是重新拾到幸福！
可是此事不是一时半刻能急成的。我需要的不只是勇气和智慧，还有耐心。这倒真磨练人。我这种鲁莽而又无脑的性格。要做成这件大事，还真费些功夫。
此时，真恨自己胸大无脑的性格啊。反而有些羡慕那些养在深宫阔院里，步步为营的女人，机关算尽，才稳坐宝位。那些心计和谋略是怎么练就出来的呢？
“二爷最近可好？”
这件事，我必须从二爷那里下手。尽管我知道，二爷对燕儿是有些情意，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为了燕儿背叛了兄弟和名份。
这件在现代很容易的事，在这迂腐的年代，却比登天还难。若不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算他们走在了一起。也会被庸俗的世人指指点点而羞愤死。从古至今皆是——人言可畏啊！
“好久没见了，听府里的人说，二爷最近都是很晚才回府，每晚都喝的烂酒如泥。他别院的丫环都开始抱怨了。”
小顺答着坐在铜镜前问话的我。听到这句不由得笑了。这看来是好事。
“夫人？”灵儿未解我的表情是何意。纳着小脸百思不解。
小顺给我铺着床铺，并未有任何表情。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猜透我的心思。就算没有，以她的聪明睿智，不出几日，也会了解我欲演什么戏码了。
“明个咱们去二爷府里坐坐。多日未见，还真想念和二爷逗嘴的日子呢。”我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又困了呢。
“什么？去二爷那儿？夫人？你是不是烧坏脑袋了？”灵儿吓的急忙抚上我的额头。
我无奈的白了一眼，挥掉她的小手。
“灵儿姑奶奶。我好的很。”
“可是，你从前最讨厌二爷了么！”
她甚是觉得奇怪。
“那不是从前么。人都要向前看的。”
灵儿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嘴角挂满了不解和不信两个词。
我笑笑不再理她。起身朝床铺走去。这大床总是这样充满了诱惑。让人欲罢不能。
熄了灯火。我有些迷离的昏睡着。眼前朦朦胧胧的沉暗。欲困欲醒之间。季飒模糊的脸在眼前晃转，我努力回想季飒的样子，却怎样都想不真切。再一想，就会想到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忽的惊起身子。坐了起来。额上一片冷汗。
近来很久未再想过季飒了。不是忘记了他，是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的样子。只是那张轮阔那么清晰。
手抚上肚子。哀沉悲鸣：季飒，你真的这样恨我？连个梦都不肯给我。你可知我们有孩子了。不知道这孩子长的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可是今看到燕儿的啸飞。又让我想到了我们。若真的一切能重来。一切会改变么？会么？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越来越明显。我才沉沉的睡去。第二日醒来又近晌午了。
梳洗过后。我带着灵儿和小顺往二爷的别院走去。
屋外飘着鹅毛般的大雪。视野里昏暗连绵。看不清远处的景色。蒙蒙的天和地似乎衔接在一起。分不清界限。
盈洁空中翩舞袖，漫漫飞逝沉沉落；漠天容沉于一色，浸融凡世尘埃下。
我有些被这眼前的景色惊震在原地，感动着此刻的壮观。
“真美！”
“是啊，成县第一次第一场雪这么大。”灵儿的有些僵冷的脸仍旧映坠着无限的欢快。年少无忧愁，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我笑着穿过回廊朝二爷的别院走去。
二爷的住所与其说是别院，不如说是府内又一府，单设的门庭。延曲的碎石小径。四周是低矮的小枯树，若是在夏季，怕是清新的很。
门外正在清扫的仆人见了我，毕恭毕敬的施礼。
“这种天气扫什么雪？你这就是扫到天黑也扫不完啊？”我心下不觉得的奇怪。这是有多闲的无聊呢。边下边扫雪。
“回夫人，这是二爷分咐的，院内不准有雪。”
“你们二爷还真是个怪人。他在么？”
“夫人，二爷在呢。正在吃早饭。”
我笑道：还真是和我一样。晌午才吃早饭。“行了，你们先别扫了。雪停了再扫。”我实在见不得做这般无用功。白费力气不说，大冷的天气。再强健的人也承受不了。
“可是......”那两个打扫的下人，吱吱唔唔不肯离去。
“怎么？在这府里，我说的话不如你们二爷么？”我板着有些威严的脸，故作深沉。
“不！不！不是！夫人！”
“那还不快回屋歇着？二爷问起来，自有我担着。”我横目一扫。怒气横生的样子。让俩个仆人急忙拿起扫把朝卧房走去。
“夫人，你真爱多管闲事。”灵儿这丫头就是喜欢多嘴。
“你没看他们冻成什么样了。你们二爷还真不是个东西。”我撇撇嘴道。
“嗯！”灵儿第一次不再为她那个风度翩翩的二爷说话。
所以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么。
我扬着头朝二爷屋内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