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还是无法相信季飒是真的死了。可是每每回忆在荒野之外的那天，赫然的看到他身上的玉佩，我知道，他是真的走了，真的扔下了我们母子，带着一身心伤的走了。
我总是悄然的摸着腹中的孩子，低喃自话的对他说一些是是而非的话。很多时候，小顺和灵儿不敢打扰这样的我，只是忧心忡忡的哀叹着气。
我也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竟然可以这哀沉寂静。我一向都是难以安静下来的人。
小麦最近常常在这阴寒的冷天里，抱着泰儿前来看我。几次规劝她不要在这么冷的天抱着孩子出来。可是屡劝无返。她不是听不明白，也不是不心疼泰儿。只是个性单纯，又不是个善言语的人，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着此刻痛心伤臆的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来缓解我的伤痛。
每次看到可爱的泰儿，心里的伤会稍淡一些，会把对季飒的悲伤转移到这个可爱的孩子身上。我着实感谢着小麦。打心里感激。
时间往往在你觉得度日如年的时候，就弹指之间的匆匆而逝了。从未停歇一分半秒。无论你是欢乐亦是悲伤。它就那样静静的，静静的走着，不快不慢。
“什么时辰了，天这么阴沉？”不记得自己这么贪睡多久了。只是近来越来越嗜睡。每日醒来都是已近中午。如果说怀孕一定有害喜的症状，那么我只有嗜睡这一种症状。这孩子倒是安份。
算一算日子，季飒走了已经近一个月了。这孩子也有四个月之久了，可是我只是浅浅的有一点点迹象。
今天似乎格外暗沉，我慵懒的伸了伸双肩，寻声问道。小顺和灵儿每次都在我的屋内做一些活计，怕我醒来时见不到人，会心慌。这个习惯，从未来这里之前就有，我有时候白天并不敢睡觉，因为醒来会不知身在何处，常常会很恐慌。她们知道害怕，所以都在屋人悄声打扫或者做些手工刺绣之类的活。
“夫人，您醒了，我叫灵儿去端些早饭来。”小顺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床前，收拾床铺。
“又给孩子缝治衣裳？”
桌子上放着她还未缝制好的小棉袄。
她笑笑。
“不是不让你弄了，你都做了那么多了，再说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是夏天。也穿不上的么。”
“早些预备总比手忙脚乱的好么。”她边打扫床铺，边答到。
“哎！”我微叹口气，屡劝她不止。
“以后天亮了再做，不要把眼睛熬坏了。”
小顺“噗哧”一声乐开了。
“夫人，都巳时了，还早呢？”
我不由的也笑了。还以为今天自己起的很早呢。
灵儿正端着早点过来，见我们正笑，急忙上前来讨笑道：“夫人，你们谈什么这么开心，我也要听。”
我和小顺相视又笑开了，留下一脸莫名的灵儿。
“老爷来过了？”我将粥送时嘴里的时候，随口一问。袁啸风有时候会过来看看我，不过常常是在我熟睡的时候，倒也不让她们吵醒我。
“嗯。来过就走了。燕夫也也来了。”
灵儿将手绢递了过来。轻言一句。
我才忽然发觉近一个月，未去燕儿别院了，倒也无从知晓她过的如何。自从上次在我的别院，被我“精心”安排之后，她也未再来过。季飒去世之后，我实在悲伤的提不起力气去看她。忽的觉得觉得心里丝丝的不忍。她现在过的一定不好。上次那样伤心走掉了。
“一会儿，咱们去燕儿夫人那坐坐。”
燕儿的别院似乎比往常还要冷清，远远未到跟前，就听见那幽幽的琴声，声声入耳。那么悲凉。我拾起悲伤缓缓的踏出了别院。
丫环绮玉见了我，慌然施礼：大夫人您来了！
燕儿止住琴声。急忙上前，拉住我的手。“姐姐来了。”
我有些微怔，燕儿的手，冰骨肌凉。
一进入屋内，更是惊怔。这屋内的温度和我的别院一比，凄寒清冷。
我的鼻子隐隐泛酸。看来燕儿这段日子并不好过。
“绮玉，屋子怎么这么冷？”
“回大夫人，我们别院一向如此的。”
“什么？这么冷身体怎么承受的了？”我有些微愠。“怎么不多加些炭火？”
“回大夫人，夫人不许我们去，去了也没用。我们院分的东西一向比其他别院分的少。连布料都是人家用剩的才拿给我们。夫人，求您求求老爷，多给我回些炭火吧，夫人常常半夜被冻醒。”小丫环说完跪在我面前。低低悲泫。
“快起来。”我忍鼻奕的酸楚。拉她起来。
“二爷也没过来瞧瞧么？”
“二爷来过了。可是夫人不见，送的东西也都被夫人给退了回去......”
“绮玉，谁让你对夫人说这些的，没你的事。快出去！”燕儿急急的打断。
“可是夫人......”
“够了，出去！”
绮玉带着委屈哭着跑了出去。
“姐姐，你别放在心上，我真的挺好的，不用担心我。这丫环就这样......”我紧紧的拉着燕儿的手。眼的泪终是没能抑制住。缓缓而落。
我在心疼她。从见她那一刻，我就已将她视作最亲的人了。我那个善良温暖的妹妹。此刻她受着这样的委屈，我又怎能视而不见。
“小顺，去咱们别院取些过冬的衣服。再去江叔那儿，多要些炭来！”
“是，夫人。”
“姐姐！不用如此的，你能来这里坐坐，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姐姐最近有身孕，我也一直不敢去叨扰姐姐。上次是妹妹不懂事，错付了姐姐的一片好心。还望姐姐不要生气才是。”
“姐姐，不要这么说。是姐姐一厢情愿。妹妹若是不生姐姐的气。那才是我的幸事。”
“姐姐，你别这么说。自来到了袁府。只有姐姐将我视作亲人。在这衾寒枕冷的袁府，是姐姐一次次带给我温暖。”她的眼里涌动着真实的感动。
我轻叹了口气。“妹妹，姐姐也只能带给你一些温暖，可是带不给你幸福和希望。我希望看到妹妹幸福生活和微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有忧伤。”
“姐姐，有些人从出生，就注定了命运。不能改变。无论是悲伤或是幸福。都必须按照她自己的命轮活着。”
“妹妹，我告诉要告诉你，幸福是靠自己争取。你听过一句话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笑了。充满悲伤的笑了。
“那是一种多么大的气魄呢。而这个人，又是多么自负呢？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人好狂妄的人吧？姐姐，你见过爷别院前的回廊上挂着那只鸟么？”
我点点头。只是依稀记得。倒并未再意。
“有些时候，人就如同那只鸟。尽管渴望自由。可是那只是一个空想。遥远而又不及的幻想。”
“妹妹怎么知道那是遥不可及的呢？未曾尝试过的，就没有发表权力发表言论。”
“姐姐，就算它真的离开了那人牢笼又如何，那是她的命。谁也改变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