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我仍旧无法相信季飒是真的死了。若是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首,我宁愿相信他还活着,还活着......
啸飞将一块精致白玉瑑刻的一双小人递给了刚醒来的我,说那是季飒死前让他一定要转交于我的。我颤手接过了那块白玉,两个小人缱绻深情的相拥着。就如那日在成县山林雷鸣时,我紧依他胸前一样。想必是那日之后他叫人精心琢刻的。
泪眼茫茫,季飒,你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我?我怎能相信?怎能相信呢?明明剧本是写着你和小池会白首相持,情深到老的,怎么会落到尸落荒野的悲凉下场呢?
倚阁望景,枯树花谢,瑟瑟凄风凉,天涯人隔,余念空彻,怎奈何,昔情残影,尔今徒悲切……
我强自忍着鼻咽处的酸涩。哀声问了一句“老爷的伤如何了?”
“大哥已经醒了,明日便下山,将那些兄弟的尸首寻回来入土为安,也将季大哥带回来——好生厚葬。”啸飞沉痛的声音,声音愈说愈轻。
“我同你们一起去!”
“不可,大哥定然不会同意!”
果然,袁啸风坚决不同意我随行。无论我怎么哀求于他。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如今薄弱的身体难以承受那种惨烈的画片。
我只无法想信季飒真的就这么去了,从此天人永隔。或许我还残留着一丝卑微的幻想,一个渺茫的希望多。我多希望那里并没有季飒的尸体。他还活着,就算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也好。就算今生再无缘相见也好,只要他还活着。还和我一样活在这片蓝天这下,和我一同赏着日升月落就好。
我答应他无论看到何种场面一定不再晕倒。可是他仍旧不为所动。于是我重重的跪在他面前,哀声幽语:
风哥,我求你,我一定要亲自把他接回来。
袁啸风不敢置信的怔怔的望向我,尔后,眸色暗淡的将我扶了起来。我知道他是同意了。
临行那天,他身上的伤也未痊愈。一路马车颠簸不平,他身上那伤似乎又被扯裂,深身藏青色的衣衫,被血染的暗红。可是他仍旧未皱一下眉宇,还时不时的问我能否支撑的住。
我只能忍着满心的愧疚暗生,对他点头。此刻我一颗心全然纠紧的牵在了季飒身上。倒也只能对他熟视无睹了。
一路上,我都在不受控制的猜想即将见到的那个场景。和季飒的死状,或被伤的七零八落,或被砍的面目全非。愈想心愈痛。于是我紧咬了咬唇,晃掉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是那些画面始终萦绕在脑中,挥之不去。
但是现实永远不会按照顾你所预期的剧本来演译剧情。
当我们赶到现场时,都被眼前触目惊心的场面震的惊慌失措。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尸横荒野的场景了。几具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杂乱的躺在那儿。一眼荒凉。
寒风凄切,乌啼彻骨。
袁啸风一眼望过,眼里悲恨入骨。啸飞缓慢的一具一具的查过,最后悲凉的望向我。我知道,他是在告诉我。这几具尸体的数量告诉他这里面确实有季飒。
袁啸风见我摇摇欲坠,急忙将我拥在怀里。低在耳边沉伤道“烟儿,你答应我,不会晕倒。”我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徒然的想给自己一力量。于是对他点点头。我不会晕倒!不会!
真不知道究竟和谁的仇恨如此深。连死人都不肯放过,非要这般残忍,硬生生的将他们烧的面目全非。
我离开袁啸风的怀抱,才发觉自己的身体那样瑟瑟发抖。可是仍旧走向了那些尸体。那一具具面目全非的脸此刻更显狰狞和恐怖。我还是强自忍着呕吐翻腾的胃一个个寻了过去。
可是当我的视线落到几米之外的一具尸体时,脚下竟一个不稳。跌跪在了地上。
我咬着唇。艰难的朝那具尸体移去。尸体旁横着一把长剑,那样刺眼。那是季飒的剑,即便化成了灰。我也认得。我噙着眼里的泪,直直的望着眼前的尸体。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惊惧的往后退。已经没有了看的勇气。
“烟儿,这是季飒。”袁啸风显然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哀痛的望着我。
“不是的,不是的。”我拼命的摇头,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已分不清眼前这一切。我不要相信不要相信!他不是季飒!不是!
袁啸风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腰下的玉佩竟完好无损的躺在那。
“不!”我凄厉的大喊,最后仍旧是昏厥过去。
